朱广利一直缩肩驼背,试图将自己的存在一而再再而三的弱化,没想到还是被人拎了出来。
张旭樘一说起他,他就感觉自己是被毒蛇给盯上了,那背越发的直不起来,又不知如何作答,只能学着倪鹏的样子,挤出几声沙哑干涩的笑声:“哈......哈哈......”
然而还没哈完,张旭樘就怒目而视:“笑个屁!”
朱广利迅速闭上嘴,把剩下的哈哈吞了回去。
谢舟笑道:“衙内,您看您这脾气,这仇人恐怕满大街都是啊,我哪里知道是谁,听说还有个叫张冲的和您打过官司呢,不过张冲倒霉,得罪了衙内之后,就横死了。”
无论是谁听了,都感觉是张旭樘报复张冲,雇凶杀人,才横死街头。
然而张旭樘不在意。
他人的生死,在他这里只是过眼云烟,张冲是谁,他早就忘记了,既然谢舟提起,那就死的好,死的妙。
秦杰摸着手上的扳指,若有所思片刻,随后咧开蛤蟆嘴,岔开了话题:“张衙内,你刚才说的闹鬼,应该是看错了,王爷是龙子,鬼祟怎么敢在此作祟。”
张旭樘不再看谢舟,对秦杰道:“秦相公说的是,我在麓山书院读书的时候,曾听老师陆鸿说过,这天下的怪力乱神,十之八九,都是人为,其中又有五六桩是因为钱财之故,”
秦杰听他说自己和陆鸿所见略同,便欣喜的直点头。
他又想张旭樘话中有话,若是换了旁人,他不会搭这个茬,可这是张相爷之子,又深受张贵妃和张相爷溺爱,总不能让张旭樘的话掉地上。
“衙内是说,王府这里的鬼,也是人为?”
张旭樘笑道:“我也只是看到王爷的家底,才想起来此事,做了个小小的猜测,毕竟刁奴欺主一事,世上常有。”
“这倒是,”秦杰点头,“等我见了王爷,一定好好的和王爷禀告一二。”
张旭樘又意味深长的道:“晋王府上是这闹鬼的园子,我想藏的可能是晋王的银子,也可能藏的是两广路丢失的税银啊。”
一提到两广路的税银,在场众多人的眼睛都不乱转了,全都齐刷刷地盯着张旭樘,耳朵也不瞎听了,都等着秦杰发话,就连汗液也随着紧张,从背后一点一点的渗出来。
四周只剩下银仓里银锭从樟木箱子里出来,落到地上,在地上来回滚动的声音。
“咣当......”
天色慢慢的转阴,几片云遮住了日头,四周树影重重,把所有人都堂而皇之地笼罩在里头。
“叮咣......”
张旭樘低声道:“我听说就是这个声音,就在晋王府上松山旁边的锦园里。”
秦杰让张旭樘的话冲击的头晕眼花,耳朵里有了耳鸣的声音。
江贼劫走的官银,可能在晋王府!
这让他有点恐慌,毕竟晋王是王爷,是龙种,他若是去探查,很有可能会惹得一身腥。
可是恐慌的同时,他又热血沸腾,感觉飞黄腾达的梯子就架在了自己面前。
在一片寂静之中,谢舟漫不经心的开了口:“张衙内真是敢想,难道晋王得了这些税银,就能领着府上这几十口人去造反了?”
晋王苦兵权久矣,天下皆知。
银子有用,可用处不大,兵权才是真正有用的东西。
张旭樘桀桀地笑了两声:“我没说是晋王得了税银,我不过是觉得两湖路离的如此近,晋王府上又宽阔,人丁稀少,也许江贼就钻了这个空子,将银子藏进来了,我们去看看,也是帮了王爷的忙。”
说完他将手一拍:“我想起来了,听说江贼中也有个和尚。”
他的话,宛如绝色鬼魅,勾的在场众人蠢蠢欲动。
秦杰热血上头,大手一挥:“带路,去看看。”
“秦相公,”谢舟笑意不达眼底,“王爷不在府中,锦园在王爷的后寝殿花园内,岂能擅闯。”
秦杰的热血瞬间冷了下来。
他虽然貌丑,心气也有些不合时宜的高,但是有一点和朱广利相似,就是听劝。
能在转运使这位子上安安稳稳的坐着,不仅有家中帮衬的原因,也有他能听的进人说话的缘故。
但凡是为官之人,大多都是恃才傲物,又有几分刚愎自用,能听人劝的少。
谢舟一说擅闯,秦杰立刻就熄了心中建功立业的火苗。
“擅闯?”张旭樘讥讽道,“我倒是认为恰恰相反,晋王不在,你们这等刁奴,打着晋王的旗号,败坏晋王的名声,要是你们真和贼人里应外合,晋王的名声都会被你们败光,
还是你谢大少爷心里有鬼,不敢让我们去看一看?”
谢舟点头:“是,我有鬼行了吧,我就是那个吃里扒外的鬼东西,张衙内快把我抓起来。”
他说着,并拢了拳头往张旭樘面前一送:“来。”
张旭樘冷哼一声,并不接他的话茬,显然也知道如果和谢舟继续打嘴仗,他是讨不到好的。
没有人再提查银子的事,张旭樘自己也没提,只是一个哈欠接一个哈欠的打。
这个验银子的过程很无聊,张旭樘对此并无兴趣,在承受不住两个眼皮的重量之后,他看向谢舟:“晋王的园子,我总能逛一逛吧。”
谢舟点头:“小侯,找人陪着张衙内。”
侯二点点头,叫上四个内侍,陪着张旭樘的躺椅,一路吹着冷风,开始游园子。
等到了松林里,他二话不说,就指挥着小卫和张林往那闹鬼的地方走。
跟在齐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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