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宋祺无论如何不肯栽赃晋王,于是让宋清辉在一旁看着他坐钉立钉、钩背烙筋,宋祺生不如死,年幼的宋清辉也因此失了神智。
而这位王习洇,也是一样。
就连他儿子在牢里呆的时间都和宋清辉一样。
齐大娘子言语挤兑宋清辉,自己就体验了一回丧子之痛。
是谁在暗中为宋绘月出头?
除了晋王,别无他人。
动用私权,不惜留下痕迹,如此看来,这位宋大娘子在晋王心里,才是重中之重。
湛士昭的眼睛和张旭樘一样放了光,并且打从心底里承认,在暗害晋王一事上,张旭樘和张贵妃不仅是姑侄,还是一对难得的知音。
不过放过光后,他神情凝重的对张旭樘说了一个不妙的消息。
“整个荆湖南路,恐怕都已经尽在晋王掌握,官员不可信,历年税赋恐怕都不可信。”
这就意味着晋王远比他们了解的要,有人,有银子。
张旭樘心情很好,长长的伸了个懒腰:“将死之人,他的手就算伸到龙椅上去了又有什么用,你饿不饿,我想吃点东西。”
他的阴霾一扫而空,精神振奋,感觉自己能吃下一只鸡。
思想饕餮,肚量却很小,他只喝了一小碗鸡汤就吃不动了,看着湛士昭腮帮子动个不停,很羡慕。
湛士昭见他放下筷子,自己匆匆喝干净汤,把嘴一抹,问张旭樘:“可是宋大娘子无事不登晋王的三宝殿,她贸然前去,晋王恐怕会起疑心。”
张旭樘嘿嘿笑了两声,心里有了个完美的想法:“没事就给她找点事,你过来。”
他勾住湛士昭的脑袋,开始嘁嘁喳喳的耳语:“有个叫罗慧娘的小娘子……”
声音时轻时重,他越说越兴奋,越说越觉得自己的安排堪称完美。
而他计划之内的各色人物,全然不知灾祸就在眼前,各自忙碌。
又过一日,平静的潭州城忽然刮起一阵香风。
城内来了位花魁娘子,在燕子桥边赁了一座大宅,带着个妈妈和两个姐妹,挂出两盏栀子灯迎客。
秋风也入,秋雨也入,燕子也入,带出来丝竹檀板之声,香气袭人的巾帕。
尤其是这花魁娘子年到十六,还没梳弄,要找个她满意的郎君,第一夜要价五百两,顿时闹动了满城纨绔子弟。
潭州城最有名的粉头,头一夜也只三百两。
晋王府三四个帮闲,自然不肯错过这等美事。
张旭樘手下那五个恶少年,也蜂拥而至。
两队人马,在燕子桥狭路相逢,双方在潭州城内争风吃醋,不是一回,见面就是仇人,当下言语相讥,吵了起来。
骂起来失了分寸,不知是谁说晋王自己烂在府里,瘫在床上,却放一群疯狗出来咬人。
正巧杜澜晚饭时贪杯,有了七分酒意在身上,听了那还得了,一拳揍过去,倏忽引动一场打斗。
那几个恶少年禁不住拳脚,被打的满脸开花,鼻青脸肿的跑回张府,思来想去咽不下这口气,又叫上十来个闲汉回去找回场面。
杜澜等人进去坐下,才刚喝了两盏茶,就让叫骂声引了出去。
这回他们人少,吃了亏,让对方打的满地找牙。
杜澜怎么肯吃亏,气冲冲让对方等着,自己跑回王府去搬救兵。
如此你来我往,搬救兵、找同伙,闹的沸沸扬扬,引来看热闹的无数,把燕子桥周围堵的水泄不通。
花魁娘子的妈妈叫做何三妈,在桥下急的直跺脚,高声叫自己女儿:“香姐儿,快让琴娘想个办法呀!”
“小娘说今日不爽利,随他们去,打坏了篱笆,踩坏了草根儿,都叫他们赔就是了。”香姐儿伸出头来,在灯火下大家一看,也是花容月貌。
何三妈把琴娘看的比金子还重,再者这个小娘又是自己投来的,她也不敢违拗,只好闷声道:“那倒也是。”
终结这一场乱斗的,不是衙门巡差,而是一场火。
不知是哪个看热闹的人手里倒了灯笼,烛倒油倾,落在柴上,初时只有一点萤火,无人发现,烧了一阵,之后干柴烈火,忽地烧了起来,火星飞天,照的夜色通明。
众人纷纷奔逃,发喊起来,又去取水囊、麻搭、火钩来救火。
城里望火楼上巡夜的看见了,大惊失色,连忙通知潜火铺,组织人马,拖着唧筒、火镰、柳洒弓前来救火。
只是秋高气爽,火势一起,燕子桥西边人家几乎荡尽。
余烬照着百姓惊魂未定的脸。
起火时朱广利已经和夫人宿下,听闻起火,匆忙从被窝里爬起来,骂骂咧咧地穿衣裳。
“大晚上不睡觉放火!活腻了!全都给我抓起来,一人打五十板子!”
话没说完,裴氏丢出一只软枕砸在他后脑勺上:“闭嘴,吵死了,还让不让我睡觉了!”
“是,夫人。”朱广利悻悻地闭了嘴,轻轻开门出去,又回身把门关好。
随后他匆匆往前堂走,半道上就遇到了同样神色匆忙的倪鹏。
“倪师爷,”见到倪鹏,他悬着的心总算安稳下来,“真是多事之秋,必须得找到引火之人,不然衙里没有这么多银子安抚,你是不知道,这潭州根本就不富裕。”
那么点银子,他想中饱私囊都没富裕的。
倪鹏禀告道:“相公不必慌,这事用不上我们插手,张衙内和晋王爷都已经过去了。”
朱广利脚步一顿,看向他:“这是怎么回事?”
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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