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很快到了建兴元年,十一月,之前卫朔一直担心石勒会进攻幽州,不成想担惊受怕了几个月,石勒却一直躲在襄国毫无动静。直到最后石勒奇袭成功后,卫朔才知晓,原来自石勒施诡计取信于王浚后,根本就没打算派大军征讨幽州。
石勒此举恰中辽东上下正怀,卫朔不希望幽冀过早开战,毕竟以辽东的发展状况,拖得时间越久,辽东就会多一分实力,对付石勒也就多一分信心。
尽管短时间内石勒并未有向幽州开战的迹象,可辽东上下依旧不敢放松。每日都有大量斥候来往于辽东、幽州之间,一旦幽州境内有任何风吹草动,辽东都能在第一时间知晓。
与此同时,石勒为了进一步麻痹王浚,更是耗费大量钱财贿赂王浚身边的人,让他们每天都在王浚耳边叨咕石勒对其的恭敬尊崇之意。甚至有人还夸大其词对王浚表示,石勒每日都在府中北面拜受,以待幽州天使。
而王浚则非常享受这类阿谀奉承之语,对石勒更是深信不疑,更荒唐的是他还颁赐了蟒袍玉带给石勒。
石勒表现更是出色,不但当中襄国文武众人的面隆重的接受了来自王浚赏赐的蟒袍玉带,还堂而皇之地告诉王浚使者:“我之朝夕不得见于王公,见其所赐,如见公也!”以此来显示他对王浚的恭敬之意。
王浚得报后愈加信任石勒,自以为有了强援石勒便决心叛晋自立,惟担心并州刺史刘琨执忠守节,合兵问罪,以此才未敢妄行僭立。
可不久之后,王浚听说刘聪屡屡出兵晋阳。与刘琨厮杀不断,时无安静,幸亏刘琨有拓跋骑兵相助,才能保持住不败。
王浚便猜测刘琨已自顾不暇,于是在幽州大修宫殿,设坛告类。置官属,定爵品,以枣嵩、裴宪为尚书左右仆射,使其子居王宫,以妻舅崔毖为护乌丸校尉,朱愿领冀、并、汲、兖诸军事,朱硕领幽、燕、辽、蓟诸军事,行安北大将军,准备择日登位改元。
襄国石勒得知王浚图谋自立。嘴角不禁露出一丝冷笑,看着张宾轻笑道:“孟孙,今王彭祖大失人望,图谋僭立,乃自取灭亡!明年开春吾欲袭之,先生以为然否?”
张宾信心十足地答曰:“段部、乌丸素皆羽翼于王浚,后段氏自结于我,段疾陆眷、段末波、段涉复辰皆被王浚所责。悉数离叛。王浚不知安抚和好,反而加兵问罪。今双方已成寇仇,此则外无声援以共扼我也;幽燕饥歉,人皆茹草,浚不之顾,众叛亲离,贤士避缩。此则中无明哲与共拟议也;法令过酷,武夫畏罪,军卒少练,此则内无强兵以抗御我也。”
“王浚有此三失,不知收敛。反犹置立台阁,建设公卿,自言魏武晋宣不足道,谣诼灾异不足惧,此其将亡之兆也!”
“若将军以奇兵临之,势必土崩瓦解。且愚料之,轻军往返不出三旬,就使外界有所动,我已获浚兵,可迅速回援矣。”
石勒听毕,抚掌大笑,“据卿言论,王浚真可图也。”
自此石勒暗中整顿兵马,阴谋袭浚。唯恐并州刘琨唇亡齿寒下复救王浚,于是问计于张宾,“刘琨与浚同僚,岂无狐兔之念乎?”
张宾则不以为然道:“刘越石、王彭祖虽皆同为晋臣,其实心自吴越。琨以忠,浚以佞,志行各异。且前者王浚因代郡之事不救刘琨,而琨焉肯来救浚乎?若将军不放心,可修书致并州求和,言王浚妄自称尊,求请讨之,刘琨必允我以讨幽州。及吾灭浚,则琨不足为虑矣!”
石勒闻言大喜,对张宾愈加喜爱,忍不住赞誉道:“我心中所有未了事,孟孙都能井然了之矣!”
很快石勒就派使者徐光前往并州求见刘琨,献上书札礼物。
自古两国相交不斩来使,刘琨与石勒乃死敌,可也不能将其使者拒之门外。见面后徐光呈上丰厚的礼物,并将石勒的亲笔信交给刘琨。刘琨当众拆开书信看之,信中石勒辞意恳至,甚陈己过,求讨罚王浚僭罔之罪。
刘琨看后将书信与群下浏览,一双眼睛只看着高瞻一人。自高瞻来到并州之后,就深受刘琨信任,每临大事必与高瞻商议。今果如高瞻所料,石勒还是派人送来了求和信。如果没有之前高瞻提醒,说不定刘琨真会选择与石勒暂时和好。
之所以刘琨会做出这样的选择,主要是他心有顾虑。一则顾虑到石勒兵强势盛,不可力敌;二则担心刘聪派兵再来攻夺晋阳,不解决掉平阳刘聪,刘琨大军主力根本不敢妄动,就算他想要救援王浚也是力不从心;三则王浚与刘琨之间的嫌隙已久,今又闻王浚私立百官,将欲叛晋,刘琨对其的憎恨厌恶之情已达顶点。
高瞻深知说和幽并的难度,可他也知道自己必须促成王、刘结盟,此事不但关系到北方战局,同样事关日后辽东生死大局。
看完石勒的书信,并州文武上下吵成一团。有人主张与石勒结盟共讨王浚,也有人主张回绝石勒请拓跋鲜卑出兵援助王浚,更有人建议刘琨两不相帮,行坐山观虎斗之计,以坐收渔翁之利。
刘琨被手下吵得直头疼而无法拿定主意,无奈之下只好遣散众人,并悄悄将温峤、高瞻二人召至密室商议。
刚一进密室,刘琨就迫不及待地对温峤、高瞻说:“太真,景前,你们一个是我姻亲后辈,一个是我素来敬仰之辈,却都以智谋深远而见长!今逆贼石勒卑辞求和,我虽有心拒绝,然心中顾虑重重,实不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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