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安德森中尉将自己脑袋从被炮弹掀起的泥土中清理出来的时候,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会在第一时间向着自己侧面的反坦克炮阵地瞟上一眼。那一刻,他的肾上腺素开始下降,一股前所未有的疲劳感涌上心头。
“哦,天哪”,中尉使劲地闭上自己的眼睛,几秒之后他又睁大眼睛并且用手有力地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结果他还是看来了自己最不想看到的那一幕:那门反坦克炮防盾和一边的炮轮不知道已经飞到哪里去了,长达两米的身管已经被冲击波拧弯,炮口扭曲冲向地面。那个临时加强到新西兰连,连名字都叫不出的英国瞄准手趴在火炮的上面,鲜血正顺着他的断臂滴滴答答落向地面。其他受伤炮兵或是炮手的尸体纵横在炮架之间、弹筒堆里和胸墙附近。
而此时,扫荡完右翼阵地的意大利坦克和搭载着步兵的菲亚特机枪车分成了两群,其中较大的一群开始向新西兰连主阵地的后方前进。他们在笔直的沿海公路上依旧循着曲折路线的前进,以躲避可能出现的炮击。显然意大利并不知道他们已经摧毁了小镇里最可怕的“坦克杀手”,并对据守小镇的新西兰守军形成了半包围的态势。
而另一部分的坦克继续用他们的枪炮猛烈地朝着新西兰人的主阵地射击。震耳欲聋的发动机声在每一个新西兰士兵头顶上突突地吼叫着。钢铁的铿锵声和枪炮的轰鸣声侵袭着每一个新西兰士兵的胸口、耳朵和眼睛,把他们紧压在地上,使他们抬不起头来。
“看来就接下去的战斗只有靠我们新西兰步兵自己了”,安德森心想。在失去了这门唯一的反坦克炮后,新西兰人可以依靠的反坦克武器只剩下了一挺博伊兹反坦克枪和随身携带的n0.73“热水瓶”手雷了。
如果安德森是个英国连长,他可以选择撤退,因为他的部队已经失去了继续抵抗优势装甲部队的可能性。但是安德森是个新西兰人,一个面对挫折后会在自己手上吐口唾沫接着干的“kiwi”(几维鸟,新西兰人的自我称呼)。
于是,安德森中尉带领着他剩余的70多名部下开始退入了小镇深处,在那里有他们储备的物资、修筑的工事和赖以生存的废墟。在前几天的时间里,新西兰人将圣玛格丽塔小镇改造成了一座战斗的堡垒。一名参加过西班牙内战的老兵告诫新西兰人的那样:“面对坦克,最危险的距离是200米,最安全的距离是2米。”安德森中尉相信一旦进入城区环境,意大利坦克的弊端就会一点一点显示出来。
在通向镇外的主要道路的两侧,安德森中尉都安排一、两个观察员,当意大利人的坦克出现在他们的视野里时,他们会通过野战电话通知位于小镇中心的指挥部。进入小镇后,街道两侧破损的建筑物里都埋伏着手拿“热水瓶”手雷的掷弹兵。虽然任何一个健壮的男子也无法将重达1.46公斤的“热水瓶”手雷投掷到15米之外,但是小镇内狭窄的环境还是为新西兰人与意大利战车近身肉搏提供了机会。新西兰还用破损的家具和从房屋里拆出的建筑材料设置路障。当意大利坦克为了绕过这些路障而转向时,严阵以待的博伊兹反坦克枪射手会给他们致命的打击。
此时,天已经大亮。7月西班牙南部的日头正是最毒辣的,晒在这些苦战之后的新西兰身上一阵的灼痛。
“中尉,他们来了,步兵在前,后面跟坦克”,电话那头的观察员小声地说道,生怕惊动了眼前的意大利人。
中尉拿着电话,转向奥利维亚,布满血丝的眼睛看着这位排长,“奥利维亚少尉,带你的人去把意大利人的步兵和坦克分割开。”
“不用,我一个人就可以了”,奥利维亚用手搂了一下斜跨在胸前的枪带,然后招呼了两个士兵,连蹦带跳地消失在了安德森中尉的视野里。中尉知道奥利维亚是全营最好的狙击手,他丝毫不怀疑奥利维亚的承诺----
“砰”,一声清脆的枪响,一个意大利军官重重地栽向地面。然后随着奥利维亚右手的拉动,一个滚烫的弹壳从带有瞄准镜的李?恩菲尔德步枪中蹦出。
“第三个!”一旁的士兵小声地低估着。自从那个军官倒下后,对面的意大利步兵终于停止了进攻,再也没有一个军官跳出来带领他的士兵们发起冲锋了。这一刻,对于这群在李?恩菲尔德步枪狙击枪下四处躲藏的意大利步兵,什么荣誉、军法通通被从脑子里抛空,只有保全自己的小命才是最重要的。直到意大利坦克冒出黑烟,“突突突”地开上来时,他们才恢复军人的本质。
“少尉,意大利人的坦克来了”
“等等”
“等什么?”那个士兵一脸的迷惑看着奥利维亚。
而奥利维亚却是轻声喃喃到,“开门吧,我的宝贝”。只见他话音未落,一个意大利步兵军官箭步一跃跳到了坦克上,然后那个矫健的身躯顺势一缩,消失在了坦克的炮塔后。奥利维亚的步枪已经稳稳地瞄准了他,子弹已经上膛,但是他没有射击,他在耐心地等待一个更诱人的目标。
在确认自己现在所处的地方安全后,那个意大利军官用的他手枪柄敲击了几下坦克的炮塔。炮塔的舱盖打开了,坦克车长一边小心地将自己的身子隐藏在厚重的舱盖,一边开始和那个手舞足蹈的步兵军官交流着战况。
“砰”,又是一声清脆的枪响。那个坦克车长倒下了,他的半截身子还挂在坦克的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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