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得这时一声带着哭腔“老大”忽然从山门那边传来,接着便是一支羽箭向织田。这时横纲已然清醒,就地一扑,将织田撞歪些许,那箭顿时射偏,只是钉在了织田右肩之上。横纲这时左右一看,就手将织田夹在腋下,回头看了一眼瘫在地上的青千藏,似乎犹豫了几瞬,还是拾起来青千藏,身携两人,便要向外闯去。
苟雄等人虽然是项尤儿安排在山下的,但他们见老大迟迟不回,也无甚音讯,均是心焦。这四人中除了李厚稍微稳重之外,其余三人均是毛躁个性,于是便摸索上山,待要细看院中情形之时,却恰好看见项尤儿坠崖之事,于是尤江不由得怒气勃发,发箭便射向织田。眼见织田要逃,他们四人不知道情形,便均向断墙处奔来。
阿白这时僵卧在地,虽是眼中涕泪四流,却也知道情形,当下大喝一声道:“苟雄拦住抄……担心,他们那矮子会用毒!酱油,射胖子的下盘!猴儿,你拿着我的索儿,快去断墙查看!”他虽然平素难得言语,但此时反而思虑最清,他说完这话,手上也没停,艰难地伸手握住了荒木叟的脚踝,木力运转之下,荒木叟轻轻地“啊”了一声,缓缓睁开了眼睛。
“炽胆旗”中人对这个小哥平素也颇有敬意,此刻项尤儿生死未明,阿白这般调度,顿时便让这四人有了主心骨。苟雄、蒙索尔和尤江身形一错,结成了平日里训练妥当的“鸳鸯阵”,三方将横纲围住。而那边厢李厚解开阿白手上缠着的牵丝索,两边一绑,结了条二十来丈的索儿。一头缚住了院中大松树,另一头系在腰间,他平日里诨名“猴儿”,身量也轻巧,这般准备妥当,便“哧溜”一声便向崖下滑去。
横纲这时被三个少年围住,若换在平日,他自然不惧,但此时他身上中毒受伤,还带了两人,顿时便落了窘境。他虽然莽撞,但格斗经验却十分充足,此刻见苟雄三人结的阵颇有道理,自己若是硬闯,多半便是无幸。
却见这时青千藏忽然睁眼,黎狼这边见到,叫了一声“不好”,却见三人身边忽然腾起青雾,蒙索尔等纷纷摇晃起来,似是已然中毒。横纲借此时机,低身一撞,将身量相仿的苟雄撞得坐倒在地,携带着织田与青千藏二人冲出山门,消失在夜幕之中。
这时场中的韩长恭眼见横纲等人逃走,似是茫茫然一片,十方紫金槊就地一插,盘膝坐了下来。
蒙索尔与尤江没法追上横纲,便转头看向院中茫茫然伫立韩长恭,便要动手杀了这凤凰上将。这凤凰上将的意识恢复与否虽不得知,但从气势来看,他这番虽是连战强敌,却依然气息强悍,凛然保有蝇虫不能落的威势,真不愧为幽焉五上将之一。
苟雄哪管得这许多,掌中镔铁双锤挟着风势左右击出。苟雄资质鲁钝,但却胜在体魄雄强,虽然至今不过学了二十余字的招式,但他本就是用重兵器的“城头土”玉质,这般简单的招式反倒于他相得益彰。
却见双锤即将及脑,韩长恭忽然双手竖起,凭借手背便将这威猛之极的双锤接下。但这番一冲之下,顿时让韩长恭神志回复些许。他今日入魔,本是由于心中郁结,方才受到青千藏控制之时还不察觉,此刻神志稍回,便顿时心中痛恼,不由得又是癫狂,十方紫金槊一翻,“锵”地一声巨响,便将苟雄的一边镔铁锤砸飞,接着手执长槊,缓缓踏步行向山门,口中还隐约念叨着“我是罪人”,不多时,便也隐没在山门暗影之中。
韩长恭展现了这般神勇,加之苟雄等人此刻均是乏力,想要追击也不可能,正自思索对策。这时忽然听得院中一个苍老沙哑的声音响起,却是荒木叟道:“将大家聚拢过来,放在松树下。”这话说完,荒木叟似是极为乏力,双眼又闭了起来。
苟雄等人虽然中毒,但青千藏最后的毒却不十分迅猛,此时却还行动得。于是三人便将场中人纷纷抱到了柳树之下,让几人的背脊都靠在松树之上。尤江抱到石鹞儿之时,不觉脸上泛红,当下脱了身上的夹袄,遮在石鹞儿身上。
待得忙活完,荒木叟背靠松树默运魂力,只见那虬曲古松本来亭亭如盖,但此时却渐渐枯萎,松针松果纷纷坠落,树干上也有一团乌黑自荒木叟所靠之处蔓延而上,树枝似乎是被蒸干了水气,树皮纷纷龟裂翘起。差不多两盏茶时分,荒木叟终于睁开双眼,长长出了一口气,伸手抚着那棵几乎已然成为朽木的松树,叹道:“老伙计,亏了你了。”阿白等人这时脸上青紫均已变浅,虽然不见得清除了毒素,但荒木叟这番将各人毒质借着松木引导而出,也算是将他们从鬼门关上扯了回来。
这时李厚已然扯着牵丝索攀了上来,院中能动之人纷纷围了上来,各人眼带期望,均是看向李厚。却见李厚眼中噙泪,手上抓着个革囊,看来便是项尤儿生前别在腰间的,其余却空无一物。苟雄见状,一个昂藏八尺男儿,忽然便“哇”地一声大哭了起来,抓着革囊跪在地上,背脊颤抖不已。
众人均是惨然,荒木叟这时忽然叹息了一声,身形佝偻,缓缓走向崖边,伸头看了看崖下,喃喃道:“唉,这辈子想救的人,一个都没救了……一个都没救了啊!这身医术,又有什么用呢,有什么用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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