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见这时韩长恭已然到了贺山身边,将十方紫金槊就地一插,徒手将那根烧着的木棍挑入火堆之中,接着便盘膝坐在贺山身旁,身子标直如槊,目中露出些许温柔,凝视着熟睡中的贺山。
项尤儿眼见贺山并无大碍,又见到韩长恭举止奇异,不觉身子一动,要前去查看。这时背上的焚灯忽然说道:“项少侠勿惊动了他,他此刻应该不会伤了你的朋友的。唉,至于他为何如此,实在……实在是由于她长得太像一个人了。”
项尤儿闻言,似懂非懂,但他此时也无意前去打扰韩长恭,便沿着洞壁进入洞内,将焚灯靠着墙壁放下将方才**的衣服拧出水分,滴在焚灯面上。项尤儿转头看了看贺山,将湿衣服在嘴唇上比划了一下,见韩长恭并无反应,便壮起胆子,缓缓走到贺山身前,将衣服中的水分拧出,滴在贺山嘴唇之上。
贺山本就被火焰熏得嘴唇发干,这时有了水分,不由得轻轻舔了舔唇。一旁的韩长恭本已露出些许杀意,但见贺山神情,气势顿时消弭,也不去看项尤儿。
经此一事,项尤儿心中胆气也壮了些,当下依着洞壁坐下,将余下的水淋在自己头上。这般坐定之后,方才觉得全身如同被拆解开来又胡乱拼装了上百遍一般,没有一寸肌肉不觉得难受,他抬眼看了看洞中之人。一天之前,一个是自己的对头,一个是敌国国师,一个是自己兄弟,而如今……
项尤儿觉得头脑欲裂,饥饿感再次涌上,他当下也不去思索如今的奇异境地,将绑在身上的狼腿解下,将幽府在火上微微烧红,手起刀落,将狼腿上的毛纷纷剃落,然后用一条长木棍穿了狼腿,便在火上烤了起来,不多时,狼肉的油脂溢出,渐有香味溢出,堪堪烤熟,项尤儿便拿了幽府割了烧焦处,切做几份,想了想,拿起其中一份,递给焚灯,口中说道:“老和尚,不吃会饿死的,狼是我杀的,若是有罪业,全算在我项尤儿头上吧。”
焚灯微微一笑,点了点头,艰难地道:“老僧谢过项少侠美意。老僧方才得少侠一言点醒,也知道多年来守戒也算是执着,但如今老僧已然不习惯与食肉,非是不领少侠情面。老僧平日里时常苦修,也可辟谷数日,只需明日里寻些果实充饥便无妨。”说着便闭上了双眼。他这一番话说来甚是谦恭和缓,倒说得项尤儿没了脾气。他将狼肉拿回,自顾自咬了一口,觉得肉质有些酸硬,但却十分果腹,两块下肚,已然便要开始打嗝了。
这时却见焚灯微微睁眼,对项尤儿道:“少侠可否将那柄长刀与和尚瞧瞧?”
项尤儿眼露疑色,但转眼想到此时焚灯气息奄奄,想来也不会暴起伤人,当下便将幽府递给了焚灯。焚灯右手未折,勉强可以抬起,当下接过幽府,仔细观察了刀身,忽然幽幽一叹,道:“项少侠,此刀关涉甚多,忘少侠断事之时,多想想天下苍生。”说罢将幽府放在地上,又闭了眉眼,自顾调息。
项尤儿看着地上的幽府,心中忽然想起石信也说过类似的话,一时间心中也是乱糟糟的,正待再吃两块狼肉果腹,却不料伸手摸去,却忽然发现方才身旁的一堆烤狼肉如今只余下聊聊数块。项尤儿大惊四顾,却看见那边盘膝而坐的韩长恭嘴角渗出油光,口中依旧大嚼,看来方才自己一分神之间,这个凤凰贼便偷了狼肉自己吃了。
只见韩长恭大口嚼了狼肉咽下,长长的出了一口气,便伸手在自己腰间摸索出一个小小革囊,对着口便是几口饮下。项尤儿看的发呆,待得鼻中传来酒香味,才知这个凤凰贼竟然私藏了小酒,此时却拿出来独吞。
项尤儿也是好酒之徒,只是从小贫寒,少有遂意之时,此刻见韩长恭偷了他的狼肉,还自己喝起了酒,如何不馋?当下他便觉得全身来了气力,身子一弓,便要乘韩长恭不注意的时候上去偷酒。正在这时,忽见韩长恭将手中的酒囊倾斜,到了些酒在掌中,伸手前去,在贺山的额头与后颈缓缓涂抹酒精,帮助贺山散热,口中道:“永固乖,明儿便会好了。”说话间手上不停,神态中满是眷恋与安宁。
一旁的项尤儿此时再没了抢酒的念头,呆呆看着这位风华绝代的凤凰上将,想来方才焚灯所言的“认错了人”定有其事。但这韩长恭对那“永固”如此用情,却不知那叫做“永固”的女子应是何等样的风采啊。但转念一想,却又觉得别扭,心想若是“永固”作为一个女子的芳名,却总是有些蹊跷的。
项尤儿此时看见韩长恭将酒壶别回腰上,心中再也没了抢酒的兴趣,他知道此时韩长恭定然不会为难贺山,而此是几人均是重伤,有了韩长恭在洞中护卫,也可少了些野兽滋扰。他戒心虽足,但此时心中对于韩长恭与焚灯这两个幽焉将相也有了惺惺之意,心中自然一松,转眼看向熟睡的贺山,眼见贺山此时神态安宁,不由得舔了舔唇,将眼睛闭上了不看,不多时,便一个人独自在洞中打起了鼾来。而洞中其余三人也是闭目不语,各怀心事,便如此这般,过了一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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