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跑到公子身边时,公子已经对守门的人说明自己的来意,并且让人去通报了。我抱着药箱站在他身边,看着投在地上一高一矮的两个影子,很是不屑地哼了一声。
公子低头看我,嘴角噙着一抹笑,看他那架势似乎又想将我调侃一番,却被从门口匆匆出来的人打断。
出来的人是一个看上去年过半百的老头,穿着深色的云缎袍子,身架很是高挑,但却并不干瘦,反而看上去很是舒服。他留着一把山羊胡,颜色已经花白,让人看上去很想去扯一扯。
他看见我与公子站在门口,便快步上去,对着我们微微抱了抱拳:“敢问可是公子派人通知我,说有方法可以治好小女的眼睛?”
“正是在下。”公子敛了嘴角的笑意,摇了摇玉骨扇,看上去很有江湖郎中的势头,只不过这郎中太过年轻英俊。
那人似乎也是发现了这一点,看着公子的眼光有些怪异起来,他将公子上下打量一番,道:“敢问公子贵姓?”
公子“啪”地一下收了玉骨扇,然后在手上敲了敲,笑得很是意味深长:“免贵姓白。”
我抱着药箱的手一僵,看着公子的目光有些疑惑。
姓白?难不成公子是青丘白家的人?
我这样想着,但显然那人没有想那么多,看着公子很是沧桑地道:“不瞒白公子,小女的眼睛已经看过了很多大夫,但对此都是无可奈何,公子你……”他看着公子有些迟疑,话语也有些劝退的意思,似乎是并不相信公子。
“秦老爷,凡事总要试一试才知道。若我治不好小姐,在下不要诊费便是。”公子丝毫不为之所动。
“老夫倒也不是这个意思。”秦老爷叹了一声,略微思索了一下,妥协道,“罢了,就像公子所说,试一试也无妨。”他侧开身子对着公子做了个“请”的姿势,“公子,请进。”
公子朝着他微微俯身以示感谢,随后便摇着扇子晃着身子走了进去。我稍稍犹豫了下,也抱着药箱跟了上去。
秦老爷召来一个小厮,低声道:“去把小姐叫来客厅。”
小厮低头应“是”,转身跑开了。秦老爷理了理微乱的衣摆,也迈着步子跟在了我们身后。
八月,金桂盛开,飘香十里。
我坐在椅子上,毫无形象地晃着腿,百般无聊地盯着正在给人看眼睛的公子。秦老爷也坐在理我不远处,看着公子的目光有几分担忧和急切。
公子此时也敛了平日里玩笑的神色,眉头微微蹙起,瞧着解下了绷带双眼紧闭的秦家小姐,神色很是严肃认真。
秦家小姐相比于之前我见到时,换了件水色的长裙,虽然脸上略显病态之色,但看着也颇惹人怜爱,是个十足的病美人。她虽然是眼睛有伤,但闭着眼睛也看不出什么,若不是先前就知道她眼睛有问题,只怕也会觉得她是个正常的人。
我看着在心里“啧啧”一叹,真是郎才女貌凑一对啊凑一对。
不知过了多久,公子才慢悠悠地将搭在秦小姐脉上的手拿来,神色很是悠然。
秦老爷一看公子诊脉完毕,连忙上前问道:“白公子,小女的眼睛,可还能治?”
“自然是能治。”公子慢悠悠地将东西收进药箱,先是抬眼看了看正在任侍女给自己缠上绷带的秦小姐,然后才看向一脸期待的秦老爷,嘴角隐约含了一抹似有若无的笑意,“不过,秦老爷,秦小姐这眼睛,似乎不是先天所致,也不是被寻常器物所伤。”
听了公子的话,秦老爷脸上的笑容还未展开,就先僵了一僵。端坐在一旁的秦小姐听后,脸色也稍稍有些苍白。
半晌,似是下定决心般,秦老爷很是无奈地道:“实不相瞒,白公子,小女的眼睛,确实是后天才成这样的。”
“哦?那可否告知,到底是因何所致?”
公子反问了一句,起身抬脚走到我身边坐下,拿起放在桌上的茶就往嘴里灌。我来不及阻止,只能愣愣地看着他将茶一饮而尽。
我回过神来,脸色逐渐变得跟吃了苍蝇一般难看,我看着他,咬牙切齿地做出几个口型:“那是我的茶!”
公子似乎还在回味着茶的后味,看着我做出的口型愣了愣,然后朝着我很是灿烂地笑了一下:“我已经喝了。”默了又补充了几个口型,“很好喝。”
我捏着拳头,牙齿咬的“咯嘣”作响,却又不能爆发,忍得很是辛苦。最后干脆别开头不去看他,眼不见心为净。
公子看着笑得很是得逞,一旁的秦老爷似乎是没发现我与公子的小动作,接下公子的话道。
“不久前,秦府里来了只妖,我发现后连忙请了道士来赶走他,却不曾想却误伤了苏儿,此后,苏儿的眼睛便看不见了……”秦老爷叹了叹,有些恼悔地道。
原来还真跟妖有些关系。我看了看一旁静坐着、从刚开始就一句话也没说的秦小姐,却发现她的手竟然紧握成拳,心里似乎很不平静。
我看着很是疑惑,下意识地看向公子,发现公子也正在看那位秦小姐,似乎也发现了她的不对劲。
或许是怕露出破绽,公子只是看了两眼便移开了目光。他看向秦老爷,微微笑道:“原来是这样。不过这个在下也能治,只是治疗需要在安静之地,不能让任何人打扰。不知这治疗之地……”公子顿了顿,目光一转再次看向秦小姐,“选在秦小姐的闺房可好?”
在座之人听后皆是一愣,我也跟着愣了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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