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光同尘,与时舒卷。戢鳞潜翼,思属风云?”
子贡念叨着这句话,他皱眉想了一会儿,说道:“你这句话为什么不能说?这不是挺有道理的吗?
时运不济的时候,就悄悄隐藏起来,保护好自己。等到风云变幻,再果断出击。
这句话很好啊!为什么不能说呢?”
宰予愁眉苦脸道:“道理是对的,如果一个人想要安身立命、富贵太平,那么按照这句话去做当然没错。可这样的聪明人,又怎么能和愚笨的宁武子相提并论呢?”
宰予心中五味杂陈。
夫子之所以提出宁武子,是因为他期盼宰予,能够不论世道如何变幻,始终守护住一颗质朴纯净的赤子之心。
而和光同尘,与时舒卷这段话,却是《晋书》里用来评价司马懿的。
夫子觉得宰予有机会成为一名真正的君子。
而他如果拿评价司马懿的话去回应夫子的话……
宰予心里一阵叹气:“我要真的说了,那我也太不是个东西了。夫子待我以君子,我自当以君子报之。我、我怎么能教夫子去做小人呢?”
子贡和宰予做了好几年的同学,还从未看见过他纠结成这样。
但他也知道,别看宰予平时说话没溜儿,但实际上却是个极其执拗的人,这一点与夫子是一模一样的。
只不过,夫子执拗的是‘仁’。
而宰予无论做什么事,都是以追求结果为目的。
所以既然劝不动,子贡干脆也就不劝了。
男人嘛,一个月总有那么几天,等过几天宰予把这事儿忘了,自然也就好了。
他扯着宰予的胳膊说道:“别想那么多了,咱们先回家吃饭,今晚酒水管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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夕阳下,孔子凝视着宰予和子贡离去的方向,嘴角突然浮现了一丝说不清道不明的笑容。
也不知是欣慰,还是赞赏,抑或是还包含了其他莫名的情绪。
大部分弟子待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一声,他们大多以为夫子刚才是在批评宰予。
唯独子路心直口快,直接将自己的疑问脱口而出。
“夫子,您之前不是说过,您不会批评子我吗?”
孔子摇头道:“我并没有批评阿予。”
子路疑惑道:“您举宁武子的例子,难道不是在批评子我缺少宁武子‘愚笨’的精神吗?”
孔子道:“我的确赞赏宁武子的愚,但我同样欣赏阿予的智慧。
就拿今天来说吧,如果换做是你们,有几个人可以担保自己能说动孟孙何忌?”
子路想了想:“除了子我以外,估计也就子贡能尝试一下了。不过尝试归尝试,他也未必能够成功。”
孔子点头道:“有智慧是阿予的优点,但同时也是他的缺点。
聪明是一件好事,但如果聪明过了头,反而会为自己带来灾祸。
阿予现在的年纪还轻,而年轻人总会喜欢炫耀自己的聪明才智,用自己的聪明才智去寻求捷径,这是人的天性,所以我不会去批驳他的行为。
但也正因为阿予年轻,所以他尚且不能明确的分辨是非善恶,因此他所发现的捷径,与此同时也有可能是歧路。
如果今天阿予不能求得孟孙何忌的帮助,你猜他会不会去另寻他人呢?”
子路想了想,俯身回道:“子我很看重同学之间的情谊,就算孟孙不来,他也一定会另寻他法的。”
孔子问道:“那你觉得,到时候,他会寻求谁的帮助呢?”
子路听到这里,浑身一震。
他总算明白夫子的意思了。
“您是说,如果孟孙不来的话,子我会去找阳……”
孔子抬手打断了子路的话,随后说道。
“以阿予的性格,他一定会去的。他对于同学的仁爱之心,远高于对自己名声的看重。
但如果他去求了阳虎,那么就相当于有了开端。
他这一次求了阳虎,那么下一次阳虎求他的时候,阿予难道还可以拒绝吗?
一个小小的蚂蚁洞,如果放任不管,可以将千里长堤侵蚀倒塌。
而一个人如果犯了错误,如果不注意弥补,就会使他的人生毁于一旦。
阿予有仁爱之心我很欣慰,但我也不能看着他误入歧途,所以才用宁武子的例子来激励他。
因此,刚才我并不是在批评他,而是想要保护他啊!”
子路听完孔子的论述,豁然开朗。
“原来如此。”
孔子忽然问道:“在我到达这里之前,我看到有一辆马车从这里驶离,那是孟孙何忌的马车吧?”
子路点头道:“没错。孟孙何忌不敢与您见面,所以便在您到达之前离开了。”
孔子点了点头,忽然回头冲着孔鲤喊道:“鲤啊!走吧。”
孔鲤迷糊道:“父亲,难道我们不等子长证明了清白后再走吗?”
孔子笑着登上马车,说道:“阿长的清白就像是一块白布上的黑点,大多数人一看便知,又哪里需要我留下帮他证明呢?”
“那我们现在是回学社吗?”
“不,我们去孟孙何忌的府上。”
“啊?”孔鲤还以为是自己听错了:“父亲,咱们去那地方干什么?”
孔子摇头笑道:“阿长的清白已经得到了证明,但阿予的清白还没有人帮他证明。
曲阜的卿士都知道我与孟孙何忌交恶,私下里也都认同孟孙违礼的说法。
但阿予为了帮助同学,不惜顶着忤逆老师的风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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