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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应允下嫁的消息传回来,皇帝那边固然惊讶,后宫里的娘娘们也风闻消息,乐楹公主素日的性格众所周知,不免让人纳罕不已。消息传到椒香殿的时候,谢宜华正拈着棋子在琢磨不定,举棋良久方才落下,“娘娘,该你落子了。”
“嗯----”慕毓芫随手落下一子,侧耳朝偏殿听了听,仿佛有轻微的婴孩啼哭声传来,于是笑道:“先不下了。”回头朝双痕吩咐道:“你去那边看看,到底是谁醒了?若是不肯睡觉,就让奶娘抱过来。”
谢宜华笑了笑,道:“娘娘如今可忙了。”
“也还好,左右有奶娘们看着。”慕毓芫朝她微微一笑,侧首已经奶娘抱着个娇小婴儿出来,不由笑道:“原来是佑棠,怎么跟她哥哥一样爱闹。”先前皇帝给一对龙凤儿赐名,九皇子赐了“綦”字,十公主赐了“棠”字,虽然也很喜欢,却也不似待七皇子那般溺爱了。
“小公主是女儿家,自然要娇嫩些。”奶娘将十公主交到慕毓芫怀里,立在旁边陪笑道:“倒是九皇子性格刚强、甚少啼哭,前日皇上还夸九皇子,说长大必定是个果断干脆的王爷,连带奴婢也跟着沾光了。”
十公主的啼哭声渐渐淡下去,已经略有睡意,慕毓芫低头看了看怀中的粉团,笑叹道:“还是他们小孩子好,想哭就哭、想睡便睡,任凭咱们急得团团转,他们却一点烦恼都没有。”
“娘娘的话自然没错,只是----”谢宜华整理着裙襟间的玉色流苏,起身笑道:“只是娘娘小的时候,家里人何尝不是这么想的?”一席话说得众人都笑起来。
慕毓芫也不禁一笑,转身将十公主交给奶娘,又朝双痕吩咐道:“今儿龄嫔也在这里,等会再去把纯嫔请过来,吩咐人备膳时多用心,做几样素日常吃的呈上来。”
谢宜华听她说了许多,忍不住笑道:“娘娘是要开宴席么?”
“那倒不是。”慕毓芫回身在美人榻上坐下,拾起轻巧的紫绫团扇摇道:“正巧皇上没空过来,咱们两个可以空闲说说话。纯嫔近段生了两场病,精神也不大好,所以一并叫过来散散心。”
“听娘娘这么说,皇上近日应该忙的很了。”
“呵,他能不忙么。”说这话的时候声调有些不同往常,慕毓芫自己也察觉到,转而岔开话题笑道:“眼看着公主马上就要下嫁,另有朝堂上的事烦心着,所以皇上总不得空歇息。你这边还好,本宫已经听人抱怨多日,也是没法子了。”
谢宜华仿佛并未察觉,只淡淡笑道:“娘娘辖理后宫诸事,难免烦心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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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好歹喝点粥吧。”阿璃特意保持一段距离,生怕乐楹公主一怒之下推开自己,砸碎碗洒了粥倒没什么,烫着她就不好了。
乐楹公主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只是近乎痴呆般的看着手里的短刀,大滴的眼泪一颗颗跌落下来,在刀柄上的金枝花朵上溅开,却只是悄然无声的抿着嘴。她缓缓的抽出刀来,刀身锋芒上寒光冰冷,阿璃吓的不轻,忙上前握住她的手求道:“公主,公主你可别想不开啊。”
“走开----”乐楹公主不知哪来的力气,将刀从阿璃的手中抽出,冷声道:“谁说我要寻死了?”她流着热泪笑起来,笑的浑身颤抖,“我不死,我偏不死……,云琅说好的,他会等我……”
“公主----”阿璃见她笑的非常,有些不知所措。
一直想要听的话,终于听到。
-----然而,为什么没有半分欣喜?自己即将下嫁给藩王世子,未来的生活完全可以想像出来,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守寡回朝。万一,藩王和朝廷一直僵持不动,又或者朝廷不能控制局势呢?更不用说这期间有何变故,不论哪一步不慎,只怕都没有性命再回到元徵城,命运未卜。
乐楹公主仿佛突然睁开双眼,站在悬崖峭壁的边缘,不得不正视未来道路上的冰冷黑暗,而背后支撑自己的----仅仅是一句近乎飘渺的诺言,果真能等到那一天么?即便是真的等到那天,彼此之间又被世事磨损多少?可是自己是那么怕黑,怕痛,又怎么可能真的去寻死?眼下的自己,如同溺水的人抓住一根稻草,即使心中清楚无济于事,也不愿意松开这最后一线希望。
可是,若非如此又会怎样?
时间转回当初,恳求皇帝赐婚下嫁云琅?那么,他会因并非情愿而待之冷淡,自己也因他的态度而心生怨愤,嫌隙越积越深,到最后终究不过是一对怨偶。又或者,自己赌气嫁给其他王公贵族?不论那人如何,自己必定先对其厌弃异常,再等到云琅娶妻生子,是不是又后悔当初一念之差?
比起如今心怀念想的生离死别,别的结局难道就更幸运一些?原来不论如何奋力挣扎,都逃不出命运之轮的巨大力量,难道这就是所谓的命?乐楹公主轻柔的抚摸着水晶刀柄,一瞬间沉了心,朝阿璃唤道:“听说聘礼都已经运过来,你让人去都搬到院子里打开,我要瞧瞧满不满意。”
阿璃摸不着头脑,迟疑道:“都是封好的,打开不大好吧?”
“多嘴!”乐楹公主蹙眉喝斥,兀自冷笑,“既然千里迢迢的来迎娶,本公主倒要看他们有几分诚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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