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昭没说话,摸了摸方蕴柠的后脑勺。
而赵寒沉坐在安静的办公室里,用力按着自己的太阳穴。
他其实在很小的时候就明白了,没有谁的人生是可以完美无缺的。
他已经拥有了许多人羡慕的财富,有得有失,不过也就是理所当然罢了。
可他还是觉得不甘。
为什么失去的,偏偏要是程微月呢?
他甚至不敢再提她,一次都不敢。
好像只要不提,就能自欺欺人的觉得,自己已经放下了。
可是真的放下了吗?
抽筋拔骨爱过的人,谈何放下?
他只是明白,已经回不去了。
真真切切的回不去了。
赵寒沉看着窗外,双眸没有焦距,不知道在想什么.
程微月被周京惟接回了香山王府。
男人从blackbadge的驾驶座下来,替程微月拉开了车门。
他唇角的弧线偏冷,金丝眼镜更添冷锐,整个人的气质十分不好亲近。
较之从前,少了漫不经心,多了锋芒。
环境的确能改变和造就一个人。
“那我先走了,明天公司见。”程微月朝着厉琦挥了挥手,道:“皎皎还在里面休息,你们走的时候,别把她落下了。”
“知道,一定不会忘了你的小姐妹。”蓝戎笑笑,目光看向了一直没有说话的周京惟。
而周京惟大约是察觉到他的目光,淡淡颔首,算是示意。
他的眸色太清浅,叫人看不出心中所想。
而程微月已经上了车,将车窗摇下来,和他们说再见。
厉琦和蓝戎看着周京惟的车消失在了视线中,才不约而同的转身往回走。
蓝戎看着厉琦平静的侧脸,好奇问道:“我说,周京惟这些日子是不是变了挺多的?”
“你和他很熟?”厉琦轻笑了声,凉凉的打趣。
“很熟倒是不至于,但是之前听说过很多他的事情,也算是有些了吧。”蓝戎顿了顿,道:“我感觉,他最近应该是受了刺激了,有点阴郁。”
“他母亲从周氏的高楼上跳下来,听说是他亲自去下面收敛遗体的。”厉琦垂眸,有些感同身受的意味:“这么大的刺激,就算是一个好端端的人,也是受不了的。”
蓝戎一时间沉默了。
而车内,程微月正对着周京惟说着方才饭桌上的趣事。
周京惟笑意淡淡的,偶尔轻轻的应和,过分温柔的嗓音。
“京惟,那你呢.”程微月捏着手中的安全带,观察着他的神情:“周家那边,还算是顺利吗?”
周京惟握着方向盘的手紧了紧,他轻不可闻的“嗯”了声。
程微月看得出,他的情绪不好。
只是在自己面前,刻意平静罢了。
于是她说:“京惟,我有点累了,等等回去以后,我们一起休息休息,好不好?”
周京惟说好,嗓音带着沙哑。
是夜。一切的平静,都在周秉权造访之后,成为了泡影。
香山王府的会客厅,周秉权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程微月,沉声道:“我儿子呢?”
“京惟刚刚睡下,伯父,您有什么事,和我说也是一样的。”程微月温和地说。
这话让周秉权嗤之以鼻,他冷笑,不屑地看了程微月一眼:“和你说?你算什么东西?程小姐,你不要怪我说话不好听,你和京惟虽然在交往,可是你能不能进周家的门,还是另一回事!”
他的态度和两年前相比,已经不能说是转变,而是彻底的背道而驰。
一个人对待一个人的态度,可以这么背道而驰,一定是因为受了难以承受的刺激。
程微月看着周秉权冷漠尖酸的样子,垂眸,淡声道:“人死不能复生,伯父,请你节哀。”
周秉权有一瞬间的僵硬,脸上恶劣的表情,出现了裂痕。
他用泛红的眼睛看着程微月:“闭嘴!你有什么立场让我节哀!让周京惟出来,我要见他!”
“伯父,您知道京惟有多长的时间没有好好休息了吗?”程微月看着周秉权怒不可遏的样子,眸色认真:“他已经很长时间没有睡过一个好觉了,您何必将他逼到这个地步?”
周秉权唇角抽动,表情难以形容,似悲似怒:“我们父子二人的事情,轮不到你管!”
程微月看向一旁坐立不安的下属,道:“伯父累了,你们送他回去。”
“我看你们谁敢!”周秉权一下子站了起来,看着程微月波澜不惊的样子,喘着粗气道:“好啊,你们不敢叫他没关系,我自己上去!”
直到走道处出现脚步声。
回环曲折的楼梯,周京惟从上面一步步走下来。
他刚刚睡醒,刘海垂落在脸上,整个人有一种过分慵懒的感觉。
可目光落在周秉权身上的一瞬,他所有的懒散,都成了冷淡。
“京惟,你怎么醒了?”程微月走向他,见他表情不对劲,解释道:“伯父想要来见见你,我看你好不容易才睡着,就想着让他先回去.”
周京惟的手安抚性的抚摸着程微月的手背,下一刻,眸光寡淡的看向周秉权:“你找我?”
“怎么?我不能找你吗?”周秉权恶狠狠道:“周京惟,你还欠我一个解释!”
“我欠你什么解释?”
“你母亲好端端的,为什么见完你之后,就从顶楼跳下去了!周京惟,你敢说不是你说了什么刺激她的话吗!”
“你都不怕你曾经做的事刺激到她,我又有什么好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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