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瑢道:“太妃何必同我外道,你是我娘在京中唯一的好友,若有什么事,我必定全力奔走。抱阳,你说是不是?”
陆升一听就知道绝非好事,只是碍于文太妃相求,又被谢瑢问到,只得扯着嘴角笑一笑,说道:“自然。”
文太妃略略颔首,她身旁的女官便会意,上前道:“二位请随我来。”
那女官姓范,人称范宫令,是文太妃身边的心腹,她引路在前,途中若遇到人,便和蔼笑道:“这位陆功曹……当年曾受过熙亲王恩泽,难得进宫,太妃仁慈,特准了他去熙亲王的旧宫聊表心意。”
陆升只得做出一副感恩戴德的模样,行行停停了许久,便抵达一处掩映在杂草中的宫殿,高大宫墙外斑驳破败,杂草零落参差长在砖缝中,看来少有人问津。
范宫令道:“宫中吃紧,修缮处也力不从心,弘昭宫就成了这副模样了reads;。”
一面解释,一面打开大门铜锁,吱呀一声将大门打开了。
穿过荒凉前殿,却见正殿前的庭院中,种着一株足有三四人合围粗的大垂柳,树干弯曲如老翁,深秋柳叶落尽,万千褐色枝条仿若妖异长发,丝丝缕缕垂落下来,随风轻摇,不见闲逸,唯有诡谲。
更兼之四周静谧无声,时有寒鸦鸣叫,更显得凄凉如山野古墓。
陆升毛骨悚然,抬手一摸腰间,又失望摸了个空,悬壶仍是留在府中了。
谢瑢的视线便落在了那株巨大垂柳上,眉头微微蹙起,“垂柳寿命短暂,通常百余年就枯萎,等闲长不到二人合围。这一株莫非是成了精?”
范宫令许是因为惧怕,连声音都放得极低,轻声道:“自熙亲王去后,弘昭宫便无人居住,前几年尚时时有人修缮,后来宫中经费吃紧,处处削减之处,就将这一项也去掉了。那之后少有人来,也不曾发现有异常。直至七个月前,有宫人来报,不知何时,殿前这株奄奄一息的垂柳突然间变成了这般模样……”
谢瑢又问道:“其余有什么异象?”
范宫令道:“后有宫人禀报,夜深人静时,树下似有人走动,虽是朦胧黑影,却身姿窈窕,娉婷多娇。曾有大胆者靠近,却看不真切了。此事唯有文太妃的蘼芜院中人知晓。”
谢瑢立在前殿廊下,只望着那垂柳枝条在风中轻摇,又道:“既然如此,今夜我同抱阳就留下,还请范宫令着人寻一个可安置之所。”
范宫令指着前殿最东侧一间房,说道:“一时之间,只得将这间屋备妥,将一应细软俱换成新物,其余……只得委屈侯爷、陆功曹了……。”
陆升才要开口,谢瑢冷眼扫他,道:“不妨事,不过临时坐一坐,等候深夜,不必大费周章。另外,我与抱阳今夜不离台城,原是宫中大忌,只怕要打点打点。”
范宫令笑道:“侯爷放心,文太妃已禀过陛下了。”
文太妃自然不能据实相报,至于如何自圆其说,那便交给文太妃设法。
谢瑢略颔首,范宫令这才告辞离去,安排人筹备侧屋。
陆升见范宫令走远了,立时皱眉道:“凭什么叫我也留下来,我不留。怪力乱神,我不想碰,只愿……敬而远之。”
谢瑢侧头看他,颔首道:“你若要走,我也不留你。”
陆升才一宽心,却听谢瑢道:“只是……”
陆升立马瞪他:“又只是,哪来这许多只是?”
谢瑢莞尔,抬手轻轻捻了捻他垂在肩头的发梢,“你若留下来,今夜有要事,我自然不弄你。你若是走了,待此间事了,我那箱宝贝可就派得上用场了。”
陆升霎时耳根通红,又气又恼,“你、你这……淫。魔!”
谢瑢不知从何处订了一箱奇技淫巧的玩物,羊眼圈、角先生、镂空的铃铛、雕花的细针……端的是琳琅满目、应有尽有。
一日谢瑢兴之所至,取了几件同陆升细细讲解其作用,能施予躯干各处,各有妙用,能享至乐却叫陆升只觉不堪入目、有伤风化。
谢瑢却目光如秋水,柔和笑道:“抱阳,你要留要走?若再迟疑下去,台城门便落锁了。若是落锁之后你仍在犹豫不决,那箱宝贝也能派上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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