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身后的事情,夏春朝自然一无所知,自行乘车回家,一路无话。
回至家中,她先往陆红姐房中看了看,进门闻说陆红姐才睡下,踟蹰了片刻,只将荷包交予春桃,交代道:“待会儿姑娘醒了,将这个荷包给她,倒不必说什么,她自然明白。”春桃会意,将荷包袖了,只说道:“这荷包还是姑娘费了几天的功夫,夜里熬油费火的做出来的呢。”说着,就罢了。
夏春朝虑及一时陆红姐醒来,姑嫂两个相对尴尬,便先去了。
回到房中,宝儿上来替她换衣裳,摘首饰。夏春朝便向珠儿吩咐晚饭事由,说道:“交代厨房,晚上多炖一碗火腿煨鸭子。到你少爷回来时,正好撕了下酒吃。”珠儿满口答应着,正要去,就听宝儿忽然“咦”了一声。
这主仆两个停下,都看着宝儿。宝儿上来问道:“奶奶,你出门时带的香袋儿怎么不见了?”夏春朝向床上那一摊衣裳首饰里望了一眼,簪环巾帕俱在,只是不见香袋,想了一回,问道:“想必我出门时并没挂在身上?”宝儿摇头道:“我亲手给奶奶挂的,怎会没戴?上面还串着奶奶平日里用的银三事儿呢。”珠儿听闻,走过来说道:“莫非是落在外头了?”夏春朝左思右想,只是记不起来,便说道:“丢了就丢了罢,又不是什么值钱的东西。那银三事儿,使了多少年了,磨了好些不说,银子成色也不纯,不要也罢了。明儿再拿银子去叫银匠拔丝儿做好的来。”珠儿笑道:“奶奶倒是大方,就是不知又便宜了谁。”说着,径自出门去了。
宝儿却埋怨道:“这随身的东西,怎么好乱丢呢?”然而终究也没什么法子,只好丢开了手。
到了傍晚时候,陆诚勇自衙门来家。夏春朝放了桌子,宝儿自厨房拿了晚饭过来。果然就有早先吩咐下的火腿炖鸭子,夫妻两个对坐吃饭,又开了一瓶惠泉酒。陆诚勇说了些衙门里的趣事,夏春朝便将白日里见沈长予一事讲了。
陆诚勇听了妻子言语,只低头吃饭,不置可否。夏春朝讲了几句,见他不言不语,侧头含笑问道:“怎么,生气了不成?”陆诚勇咧嘴一笑,将一只鸭腿撕下,放在夏春朝碟中,说道:“你是去谈正经事,我生什么气?只是可恨我在经济学问上实在平庸,帮不得你什么忙,要你日日这等辛苦。”夏春朝听他言辞并无半分相疑,开怀一笑,说道:“如此也好,你打你的仗,我做我的买卖,这也叫相得益彰。”陆诚勇却喟叹道:“我做这个官,原本的意思是要叫你享享清福。谁知这次回来,你的辛苦半分没减,倒还凭添上几分。我这做丈夫的,也算是很窝囊了。”
夏春朝听了这话,心里甚甜,当即笑道:“就是要勤谨辛劳,方才能家宅兴旺。咱们家现下不过是才起复,正该辛苦的时候。倘或咱们这时候就享清福去,日后的子孙后代,只怕要饿肚子了呢。”陆诚勇听她提及子孙后代,向她小腹上望了望,唇角微弯,意有所指道:“老话都说天道酬勤,怎么放在这件事上却不做准呢?自打回来,我已是这般勤劳了,怎么还是不见半点消息?”夏春朝听出这弦外之音,不由两颊泛红,啐了一口,笑骂道:“好好的说正经话,又胡枝扯叶,拽出些歪邪的话来了!这样作践古人,也不怕遭雷劈的!”
夫妻两个说笑一回,吃了晚饭。饭毕,二人略歇了歇,梳洗已毕,便一道携手入帐。陆诚勇为他家子孙大计,床笫之上免不得又辛苦征伐了一回,不在话下。
翌日起来,陆诚勇照旧往衙门当差。夏春朝起来吃了早饭,料理了几桩急待办理的家事。门上人将木匠描下的陆红姐的嫁妆样式并报价单目送了进来。夏春朝接过看了看,见所用木料并价格都合适,样式也是时下京中最流行的,心里满意,随手递与珠儿道:“去给你姑娘看看,再瞧瞧她今日可曾好些了。”珠儿接了单子,却不动身,只说道:“姑娘昨日病得那样沉重,只怕不能劳神呢。”夏春朝说道:“去罢,不妨事。”
珠儿得了吩咐,便迈不出门,少顷回来,说道:“姑娘看了单子,说并没什么不好,只叫奶奶裁夺就是了。”夏春朝又问道:“你看着姑娘的精神,比昨日可好些了?”珠儿皱眉想了一回,说道:“还是那么着,倒是春桃说,姑娘能比昨日吃些粥饭了。”夏春朝问道:“姑娘可有话说?”珠儿笑道:“倒还真有一句,只是没头没脑的,我也听不明白。姑娘叫我传话给奶奶,只说她知道了。”夏春朝听闻,缄默不言,心里忖道:她若是当真想开了倒好,只顾被这心魔纠缠,日后只怕真要弄出病来。
珠儿看她闷闷的出神,出声笑道:“奶奶同姑娘都参了禅了,尽说些没边际的话,跟打哑谜似的,偏你们又听得懂。”此事牵扯陆红姐名节,夏春朝自然不会将底里告与珠儿,只一笑了之。
这般匆匆又过几日,夏春朝自谈妥了和祥庄的买卖,便再不曾过问店中生意,只吩咐夏掌柜照价赔偿那三家货银。不论他们收与不收,定要将银子送去。留香阁同畅春楼一时尚无动静,那松月茶楼的老板却先坐不住了。他先闻说陆家干货行与和祥庄定了合同,又打听得知日前夏春朝亲自携礼上留香阁坐了好些时候,唯恐此事乃是那两家做成的圈套,把他排挤出去,好独吞陆家干货行的鲜货。松月茶楼不比那两家,不过是中等买卖,论人情广博、本钱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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