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浅菲垂眸看着手里的翡翠镯,两只手都在颤抖,她不得不咬住了嘴唇,直到传来钻心的疼痛,她才好像镇定了一些。
深深的吸了一口气,打开柜门,颤抖的手将镯子放进角落的一个小木盒里。
做好这些之后,她颓然的靠在了墙壁上。
突然,狂风骤起,吹得院子里的樱桃树哗啦啦作响,她忙起身,将打开的窗户都关好,室内的温度变得闷热和潮湿。
随后,黄豆粒大的雨点噼里啪啦的落下来。
很快的,天与地之间就形成了一道雨幕,视线也逐渐变得模糊起来。
她的泪水顺着腮边流下。
同时,一股狂喜随之涌来。
此时此刻,她的亲人们都好好的活着。
曾经所遭受的那些苦难,此时都还没有发生。
上天有好生之德,让她重新开始。
她真的是感激不尽!
沈浅菲忍着激动的心情,使劲的攥了攥手,力气一点点的恢复过来,她缓缓的站了起来,看着窗外倾盆大雨,总觉得似乎是一场梦。
她心神颤了颤,可还是挨个的屋子走了一遍。
墙壁上贴着的八六年的报纸,墙上挂着八七年的日历,屋子的东西,所有的一切都提醒着她,这不是梦,她真的回来了。
外婆的屋子里有一个老旧的座钟,此时时间是上午九点十五分。
罗家住的是三间泥坯房,中间是灶房,东边是外婆和外公的房间,她和妈妈还有妹妹住在西屋。
院子有一个小厢房,大舅住在那里。
她进了自己的屋子。
屋子不大,很是简陋,墙壁上糊着旧报纸,除了北面有两个红木柜子,就只有一个老旧的桌子。
桌子上面放着军绿色铁壳的暖瓶,旁边有三个白色茶缸。
剩下的就是一摞摞的书了。
沈浅菲缓缓的坐了下来。
有些眷恋的摸着放在桌子上的书本文具盒甚至钢笔水瓶……
上辈子,从这天起,一直到死,她都没有机会重回课堂,此时看到暑假作业,眼眶不由得盈满了泪水。
一抬头,看到了镜子里的自己。
乌黑的头发梳成了两个辫子。
年轻,稚嫩,皮肤泛着粉白的光泽。
眉毛弯弯,一双眼睛如琉璃一般熠熠生辉。
外面雨声很大,可屋子里似乎安静的能听到她的心跳声。
须弥之后,沈浅菲对着镜子里的自己露出了一丝笑容。
她已经多少年没笑过了。
沈浅菲抹了一把脸,缓缓的打开了暑假作业,有些失望的叹了一口气,上辈子的她,除了蠢了一点,其实真的爱学习,早早就完成了暑假作业。
北方的大雨来得快去得也快,虽然天色依然阴霾,可刚才的暴雨的确是停了下来。
沈浅菲放下手里的作业本,迫不及待的朝着院子外走去。
此时,还有朦朦胧胧的细雨慢慢的飘洒着。
顾不得有些泥泞的路,她推开了大门。
可下一刻,却愣住了。
罗家住在村东头,路对面是一户占地几百平方的青砖黛瓦的四合院,以前是京都世家黎家的祖产,后来给了大队部,改开后,大队部搬走了,这里又还给了黎家。
这里一直锁着的。
可此时,大门开着,门口铺就的青石板上停着一辆黑色的汽车,一个年轻男子正背对着她,仅见身姿颀长却看不见面目,不过,他对面的一个中年男子恭恭敬敬的态度却看得分明。
似乎察觉到了她的目光,那人微微侧眸,漫不经心的瞥了她一眼。
他的瞳色浅淡,显得慵懒而高贵,两个人目光相触的刹那,他又不甚感兴趣的收了回来。
沈浅菲砸了咂嘴,也没什么兴趣的转过了身。
她锁好了大门,将钥匙放进了裤袋里,等她再转身的时候,对面的年轻男子已经上了汽车。
汽车启动,慢慢的朝前行驶。
沈浅菲只看到他端坐在汽车里,宛如精心雕琢的侧颜如浮光掠影,自始至终,他都没再看她第二眼。
这一切,就好像电影里的一个镜头,恍惚之间,就消失在了沈浅菲的视线里。
沈浅菲眉头微蹙,她当然知道他是谁。
只不过,他不认识她而已。
不说前几年,就未来几年,她也经常从电视报纸还有杂志上看到他。
那是享誉海内外的黎氏集团的继承人——黎显之。
年少有为,惊才绝艳。
因为祖产的原因,来过两次元宝村。
她远远的见过一次。
那时候,他的身边是京都和省城的大干部陪同。
尽管外公家和黎家祖宅一路之隔,可是,却从来没有任何交集。
黎家的资产遍布全世界,这里也自然不例外。
沈浅菲勾了勾嘴角,很快的将这个小插曲抛在脑后,她急不可耐的朝着东头走去。
罗家的地在村东头,有七亩地,种了六亩玉米和一亩土豆,边角地带被勤快的外公和大舅给种了不少杂七杂八的。
一年下来,粮食和蔬菜是够吃,可却没有剩余。
罗家,是目前元宝村最穷的。
要知道,从前的罗家可是数得上的富裕人家。
外公是大队支书,大舅是钢厂的工人,妈妈是小学校的老师,家里每月都有收入,外婆也存了不少钱。
可是,妈妈与沈建明离婚后,生了一场大病,紧接着,外公被沈建明背地里举报贪污受贿,撤了大队支书的职位,大舅被连累也被钢厂开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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