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玉平顶着火辣辣的太阳,汗顺着脸颊往下流,手摸一把摔出来都是水,衣服早已湿透,眼睛被强烈的阳光刺得看不清,那个妇女过去跟一起割稻的同伴说,那是郝建军的妈妈。
过了片刻,那妇女又回过来,把头上的草帽取下给马玉平,她欲推让,妇女说她们经常嗮习惯了,马玉平确实有点眩晕了,接过草帽戴在头上,感觉好一点,至少眼睛看什么不花了。
郝建军来来去去的拿稻子去绊,绊的时候还要使劲,不时取下脖子上的毛巾搽汗,自己站在这里都烤得受不了,他怎么能行,马玉平心痛不已。
妇女割完所在田的稻子,就站成一列帮男同志递稻子,这样接力很快把割的稻子绊完了,一个中年男子安排两个青年男子把绊桶里的稻谷挑到村部场坝晾晒,其余收工,下午再收另一块田的稻谷。
郝建军这才抓起放在稻草堆上的衬衣过来马玉平面前,马玉平看儿子嗮得黝黑,头上身上扑满稻草渣,身上的背心湿透,手上白衬衣的领子已经被汗渍成黄色了,卷起的裤腿里全是稻草渣和泥土,脚上的凉鞋泥巴糊得连脚趾都看不见了。
马玉平心疼的话还没出口,郝建军竟然不高兴地:“妈,你来干什么?”
马玉平:“我来看看你呀,你怎么连草帽都不戴一个。”
跟郝建军一起干活的小伙子过来跟马玉平打招呼,说他们有草帽,郝建军不习惯戴,他们都朝一个方向走,郝建军也欲跟着他们走。
马玉平:“你去哪里?”
郝建军:“去河里洗洗,妈,你先去婆婆家里坐吧。”
马玉平跟着儿子后面,她没走过田埂小路,远远落在后面,郝建军退回来扶着她,说:“妈妈,你不用辛苦跑来,我连地址都没给你,没想你还是找来了。”
马玉平:“你说得不清不楚的,我当然得来看看。”
到了河边,就是她们在镇上的那条河的上面,马玉平站在岸上等,郝建军把衬衣给她,扑通扑通几步到河里,水花溅起,裤子已全湿了,他们都坐在河水里,拿毛巾把身上洗个遍,河水不深,否则他们都可以游泳。
郝建军脱下背心洗了拧干又穿上,背心遮盖的地方和晾在外面的地方黑白分明,形成一个背心图案。
郝建军洗好了上来,帮马玉平提着包:“妈妈,你拿什么来啦?”
马玉平:“都是些你喜欢吃的。”
郝建军:“都给婆婆他们吧,我跟他们一个锅吃饭。”
马玉平:“刚才给我cao帽那个大姐家吗?”
郝建军:“什么大姐,人家比你小几岁。”
马玉平恍然大悟,怪不得她叫大姐时,人家嗤嗤笑。
郝建军带马玉平绕到宽点的机耕路往回走,马玉平拉起郝建军的手,指甲里面嵌着泥,手掌都长茧了,再看肩膀一道道的红印子:“我的儿子,很累吧。”
郝建军:“都累,这段时间农忙,收完稻谷会轻松些。”
马玉平:“小小年纪,比爸爸妈妈那时学徒还辛苦。”
郝建军:“不过妈妈,我住的这家人很好,家里有个婆婆煮饭给我们吃,吴其永就没我幸运,他跟几个知青住在村部的知青点,还要自己煮饭。”
马玉平转忧为喜:“是嘛。”
郝建军:“刚才跟你打招呼那位是她媳妇,喊收工那个是她儿子,我们组的组长余成辉。”
马玉平:“你该信上给我说,我多买些东西感谢人家。”
说着话,到了余成辉的家,一眼望去正三大间挂两头大小有五间土墙房子,收拾得井井有条的,东西摆放整齐,屋前的小院坝分布着几颗果树,散开的树叶罩住阳光,使得有一团团的阴凉处。
余成辉和他妻子刚才也去河里洗了先回来的,余成辉坐在树荫下扇扇子,看见马玉平母子回来,他忙站起来,穿着背心短裤光着脚的他,皮肤黝黑,中等个子,憨厚的笑笑:“回来啦。”
郝建军跑去堂屋把包放在柜子上面,这是农村的规矩,随后去灶房帮忙。
余妻子听见声音从灶房出来,笑盈盈地:“大姐,稀客。”这是农村人对来客的客套话。
马玉平这才看清余妻子并不老,眼角都没皱纹,大概长期下地劳作,皮肤粗糙,看她走路的步伐,应该是个做事利索的人。
马玉平礼貌地:“给你们添麻烦了。”
余妻子:“不麻烦,不是建军插队,但怕你是我们请都请不来的。”
余妻子返身进灶房,端出一木盆水放在马玉平面前:“大姐,洗手吃饭。”
马玉平洗了手,跟着余成辉进堂屋,余妻子端上两盘菜,一盘凉拌茄子一盘炒丝瓜,都是刚摘来招待她的吧,马玉平想。
接着郝建军说的婆婆端着两碗饭出来,老太婆五十多岁,看上去精神很好,不胖不瘦的,头发盘在脑后,热情地:“稀客稀客。”
马玉平跟着郝建军喊:“婆婆。”
郝建军一手端一碗饭进来,余妻子已经又返回灶房端来汤拿来筷子勺子,说声:“慢慢吃。”便回去灶房了。
婆婆:“坐下吃吧,农村人简单,你别见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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