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阳光朗照,空气清爽,略略有些寒意。
李梦冉和柳云夕在校外西当村靠马路的小吃店里吃早餐,一人点了一个刀削面,沉默安静地吃着。马路上行人车辆不是很多,偶尔有汽车发出尖锐的喇叭声,年轻妈妈呵斥孩子的声音,熟人互相打招呼的声音,她们有时会同时朝那些声音望过去,然后对视一眼,又埋头吃面。
“我送你到牛市汽车站吧。”柳云夕说,失神地看着碗里的面,并没抬头。
“云夕,你不用送我,省一趟车费呢。”李梦冉极力想让气氛轻松起来,发现云夕根本就没听她。
几天过去了,她还没有从乔以安的阴影中出来,李梦冉知道,她一离开,云夕就会陷进乔以安的世界,无法自拔,那乔以安一天不露面,云夕就一天放不下来。她真的真的真的还有一丝不甘与幻想,虽然表面装得那么云淡风轻,一qie都如过眼云烟。
“云夕,我再给他……打个电话?”李梦冉试探地问。
“……”没有应答。
李梦冉拿过她的包,掏出手机,翻到乔以安的电话,看一眼柳云夕,按了下去。
柳云夕自顾吃着面前的面,不阻止也不关注。
通了――
接了。
可是没人说话,李梦冉刚要开口,听到那边有人说:“香――竹,电――话”声音微弱吃力,好像从很远很远的地方传过来。李梦冉双眉微蹙,看一眼云夕,她仍在往嘴里送面,一副置身度外的样子。
“以安,你醒了,别说话,我叫医生来。”第一次接电话的自称是乔以安未婚妻的女声传过来。
“别说话――医生――?”李梦冉小声嘀咕,陷入疑惑。突然手上一轻,手机给柳云夕拿走了。
“喂,乔以安――”
“嘟――嘟――嘟――”电话忙音,那边挂了。
柳云夕抬眼迎着梦冉奇怪的眼神,莫名其妙地笑了,笑着笑着突然哭起来。
“梦冉,他在医院,他出状况了,我要去看他,你帮我查到他在哪家医院,什么科室,哪间病房,好吗?”柳云夕抓住李梦冉的手,一叠声地请求,又哭又笑。
“好好好,我现在就打电话,你别急,我马上帮你查到。”李梦冉慌忙拿过手机,再次拨通乔以安的电话。
柳云夕说得一点都不错。
乔以安确实是出状况了。
九月二十九号那天晚上,他给柳云夕打电话时正在高速上开车,奉父命去机场接袁校长的妹妹袁香竹――从英国留学归来。在下高速时,出了车祸,乔以安醒来时躺在医院,整个头部缠满了纱布,只露一双眼睛在外面。他想起身,发现根本无法动弹,手臂仿佛几千斤,挪不动。他干脆安静下来,不做努力与尝试,呆呆地盯着雪白的房顶,让自己一点点找回意识。
慢慢地,他想起来,在下高速时,路口突然横过来一辆大货车,好像无人驾驶一样,朝他直撞过来,情急中,他急打方向盘,撞断护栏,车子飞了出去……
他又想到云夕,依稀记得云夕在光华等他,他要带她去吃烧烤,可现在都不知道是什么时间,他在医院呆了几天?他想给她电话,可是他根本动不了,他试着转头,想弄清周围状况,转不了,他用力尝试,一阵尖锐的痛从头部划过来,“啊――”他失声轻吟。
“以安,你醒了?”旁边立即传来欣喜的声音,一个人影就扑到了床前,欣喜又怜爱地看着他。
是袁香竹。
“香――竹”他艰难地叫。
“以安,你别说话。”袁香竹连忙阻止他,同时拿起呼叫器,“医生,他醒了。”
一会儿,一阵细碎密集的脚步从走廊一头疾走过来,紧跟着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鱼贯进了房间,乔以安只看见一个高高大大的身影向自己俯过来,就跟着那一大片阴影跌入了黑暗。
他再次昏迷。
再次醒来,仿佛是电话铃音把他唤醒的,因为手机铃音刚刚响起,他就睁开了眼睛,急切地虚弱地叫袁香竹接电话。本来袁香竹在乔以安唤她之前已经接通了电话,还没开口,见乔以安醒了,就急急地把电话挂了,按响呼叫器,传医生过来。
这一天是十月七号,国庆长假的最后一天。
李梦冉的电话再次打过来时,几个主治医生围在乔以安床前,做详细观察与检查,不时询问一些问题,诸如“这样痛吗?脚能动吗?有感觉吗……”医生叫他不要回答,只用眼睛示意就好。
袁香竹没接电话,直接挂了,站在一旁安静地看着乔以安。一双眼睛又红又肿,但一点也不影响她那卓尔不群的非凡气质。
“香――竹,谁――的电话?”医生们刚走,乔以安就问她,还是那么虚弱,那么艰难。
袁香竹拿出手机,翻了一下,送到他眼前。――云夕,屏幕上赫然显示着云夕的名字。
乔以安唇边艰难地浮出一抹笑容,看着袁香竹,袁香竹立即就懂了,帮他拨了出去。
这头,李梦冉和柳云夕两次电话都被袁香竹挂了,她们并不清楚状况,一时没了主意,正在想办法如何能联系到乔以安,或者打探到他的消息。乔以安的电话来了,看着屏幕上欢快跳跃着的“乔以安”三个字,两个女孩又欢喜又激动,对视几秒后,李梦冉果断地按下接听键,就听之前那个干练精明的女声传过来:“hello,乔主任现在不方便接电话,你有什么事可以告su我,我帮你传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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