探春来寻凤姐儿,名为请凤姐儿做她们诗社的监察御史,实则却是囊中羞涩,所以想请凤姐儿出钱做这个东道。
凤姐儿也是明白的,不必众人开口,登时命平儿拿了五十两银子出来做东道,顺带又扯出李纨吝啬,一年进项三四百两,却不肯拿些银子陪小姑子们玩耍。李纨也顺势讥讽凤姐儿话多无赖,两人一来一往的打了回机锋,便有探春向尤三姐儿提起请她入社之意。
尤三姐儿秉性世俗,只爱买卖生意,一向不在这些诗词歌赋上留心。此刻倒也无意入社,便以不长于此为由,婉拒了探春。探春见状,倒也不好强求。便笑向尤三姐儿讨教该如何筹办诗社等事。尤三姐儿一手操办陈园,又创建贤媛集名动京城,与这些人事管理上倒是颇有研究,今见探春相问,三姐儿并不藏拙,倒是一五一十说了许多真知灼见,登时被探春奉为圭臬。
贾府姑娘们都围着尤三姐儿商议结诗社之事,一时连宝玉也来了。宝玉生的fēng_liú俊俏,性子也fēng_liú俊俏,最喜在内帏厮混,从小儿便跟着姊妹们坐卧不禁,因而贾府姑娘们都不以为意。
唯有林黛玉近因被林如海接了家去,又聘请宫中出来的嬷嬷教养规矩,这会子倒也知道男女大防。然此刻房中众姊妹均在,倒也无需避讳太甚。
宝玉进门便笑道:“听说你们要结诗社,林妹妹三姐姐可都来了?”
没等林黛玉开口,凤姐儿便笑道:“你林妹妹倒是来的,只你三姐姐一向不在诗书上留心,倒不来了。”
宝玉闻言,不觉遗憾的跌足长叹,满是可惜之色。
史湘云见了,不觉打趣笑道:“这会子倒是能说能动了,再不是前儿被打的躺在床上直哎呦的模样儿。可见是宝姐姐的那粒丸药的功效了。倒也不枉宝姐姐大暑热的天儿,托着一丸药从梨香院赶了过来。”
一句话落,宝玉讪讪而笑。宝钗则面上笑容不变,仍旧笑看史湘云打趣道:“我那丸药的功劳到底有限,哪里比得上云妹妹哭的眼睛都肿了的功效呢?”
林黛玉冷眼瞧着宝钗和湘云因着宝玉唇枪舌战,不免想到当日自己也因着众人拿她比宝钗而心生酸涩,登时大为没趣。
宝玉也有些手足无措,只得呆呆地看着众人,倒不知该如何解劝。
一时又有薛姨妈打发香菱来给宝钗送东西,尤三姐儿一眼见了香菱,便想起书中那一段因由,少不得拉着香菱的手儿问道:“这就是当年那位、临上京时买的,为她打人命官司的小丫头吗?”
宝钗闻听尤三姐儿这么说,不觉红了脸。虽说当年贾雨村徇私枉法,以鬼神之说判官断案一事得圣人震怒,贾王两家皆因此受了牵连,但贾史王薛到底是仕宦功勋之族,不过运筹打点一番,终究也没伤了筋骨,便是薛蟠也因着王子腾的出手,开脱了干系。
但薛家因为此事没了皇商的差事,贾王两家也因此失了帝心,终归不是什么光彩的事儿。因而众人时常都不去提它。便是香菱,若不是她性情温婉,实在惹人怜惜,众人只怕也会迁怒于她。
如今忽见尤三姐儿当面询问,宝钗心里有忌讳,难免多想了几分。
史湘云则幸灾乐祸地看了宝钗一眼,不过她素来又同香菱好,闻听尤三姐儿所言,立时答应道:“就是那个小丫头。她也是个爱诗的。”
尤三姐儿故意点了点头,又向香菱询问她的家乡年纪,生身父母等等,香菱皆摇头不知。
尤三姐儿便叹道:“我因着时常在外照顾买卖,倒也知道许多地方的风闻轶事。倒是恍惚听见了一桩事情,兴许同香菱的身世有关……”
尤三姐儿一句话未落,在座的姑娘们登时围过来仔细打听。就连香菱自己个儿也一脸希翼地看着尤三姐儿,眼巴巴地模样儿十分可人儿疼。
尤三姐儿便笑道:“若说起这件事来,倒是还得提起那位不靠谱的贾雨村贾大人。诸位可还记得那位贾大人刚进京的时候,陪同他进京的贾夫人却并非是贾大人的原配,原不过是个以妾氏扶正的丫头罢了。这干系便托在这个丫鬟的身上。只因她没脱籍之前,乃是江南姑苏城中甄家的丫鬟……”
尤三姐儿说着,便将姑苏城中甄士隐一家的旧事娓娓道来。因着她口齿伶俐,素来又喜好编纂戏文话本,便是寻常之事经由她的口中说来,都是抑扬顿挫,引人入胜。更何况此事关乎香菱的出身,众人更是听住了。
只待尤三姐儿原原本本地交代完,众人这才呼出一口气,林黛玉便说道:“倘若真是如此,那贾雨村也着实可恶。”
“可不是么。既得了那位甄老爷的知遇之恩,如何不说报还,反而要做出落井下石之事?怪不得圣人命吏部革了他的官职永不录用。这人着实可恼。”史湘云也愤愤不平地道。旋即又揽着香菱说道:“倘若香菱真的是乡绅人家的小姐,却被拐子拐了才遭受这么些磨难。我们若不知道也罢了,既然知道,就该派了人到江南姑苏城寻那位甄家太太才是。如此也能使人家母女团圆,倒是一桩大功德。”
说罢,又冲着宝钗笑道:“宝姐姐素来仁心仁德,连自己新裁的绫罗衣裳都能给人家做装裹。这会子也必定尽心的。说来这倒也是你们薛家弄出来的一段因果。”
宝钗闻言。只得笑道:“云妹妹素来不喜佛家之言,如何今日也说出因果来了?”
湘云但笑不语。
因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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