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浩入睡早,醒的早,杨妙真入睡,本就一向警醒,是夜又睡的很不踏实,吴浩一起身,她也立即醒了,也欲起身,被吴浩按住了,笑,“日头还长着,你且好生睡个美容觉,不然,婚宴之时,带两个黑眼圈做新妇,就太着相了,哈哈!”
这是一句风话,但“美容觉”的说法,非常新奇,杨妙真含笑,“副都……嗯,郎君盥洗,我做娘子的自该服侍……”
“得!这里是军中、营中,哪里有那许多讲究?待日后正经居家过日子,我这个郎君,再劳烦你这个娘子罢!”
到底没叫杨妙真起身。
吴浩找到季先,如此交代:“将我与杨妙真的‘夫妻之实’宣扬出去,尤其是向北——向山东、向河北宣扬!”
季先心领神会,“是!”
向晚时分,王进功、朱荣率领的神武步军赶到了。
吴浩、季先都松一口气。
马军的人数实在有些少,李全北上,虽只留下小部分人马,但也有五千来人,大乱之后,还有四千多人,依旧数倍于神武马军,若一夫倡乱,群起呼应,弹压起来,可不容易。
杨妙真一直在神武军中待了三天四夜,方始出营,回入楚州东城,然不是回到原来的老营,而是新居——吴浩和她的新居。
这三天中,神武军牢牢占据形势,季先也成功对杨妙真麾下诸将进行了分化,李部老营,本就分驻城内外,现在更以调防的名义,拆成数块,留在城中的,由明确表示对朝廷和吴副统制输忠者管带。
整顿、改编,是下一步的事情。
回过神来之后,杨妙真麾下,自也有人对吴杨的“闪婚”心生疑惑,但形势比人强,纵有可疑处,只也只好装作看不见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肯做睁眼瞎的。
*
淮东制置司和神武军联合发布对涟水忠义军的公告。
首先,严斥涟水忠义各部“附逆”,既“名不副实”,还要这个“名”干啥?贾制置使和吴副都统制将联名上奏朝廷,取消“忠义军”的军号、编制。
其次,既然军号、编制没有了,钱粮自然也就没有了——自公告发布之日起,一切钱粮禀赋,停发!
(对楚州忠义,已事先交代,“忠义”的军号虽然取消,但原楚州忠义的编制、钱粮不变,也即是说,不同于涟水那边,楚州这边,另换个军号就是了。)
再次,你们虽然糊涂,但朝廷还是愿意给予“自新之路”的,就看你们走还是不走了?
所谓“自新之路”:
老老实实“放仗”,到楚州来接受改编,合者,进入朝廷经制,继续当兵吃粮;不合者,朝廷也不会撒手不管,咋管呢?组织起来,屯田去!同朝廷六四分账,你六、朝廷四,如何?
不过,丑化说在前头,既入了朝廷经制,若还有不遵军令、劫掠百姓的事情,时青,就是你们的榜样了!
带兵的尤其要留意了——上梁不正,下梁才歪,老子要杀人,一定先从上头杀起!
再说一遍,时青,就是榜样!
若自认为受不了约束,朝廷暂也不欲赶尽杀绝,给你们五天时间,给我打包滚蛋,爱去哪儿、去哪儿!
当然了,这个“哪儿”,肯定不包括大宋境土,“爱去哪儿去哪儿”的潜台词是,“哪儿来的、回哪儿去”。
若冥顽不灵——既不肯过来接受改编,又盘踞涟水不去,那就没啥可说的了,朝廷不日将大举进剿,到时候,玉石俱焚,老少无遗!
溃回涟水的忠义军,本就乱成了一锅粥,现在,更是开了锅了。
钱粮若断,没钱也罢了,但没了那个“粮”字,立即生存危机。
劫掠,只能抢到金银铜钱布帛,抢不到多少粮食——谁家有余粮呀?当年,李全、杨妙真等红袄残部流窜于山东沿海诸岛,可是个“宝货山积”却“相率食人”的局面啊。
饿肚子的记忆,刻骨铭心。
就有人骂:好好儿的当兵吃粮不好吗?干嘛要跟着石珪那个囚攘的瞎折腾?
还有,公告里虽然没说明“屯田”的详情,但“六四分账”是个很有吸引力的条件,一般的田主、佃户,都是五五分账嘛。
不能不怦然心动。
以上种种,主要是下头的人想法;上头的人,首先想到的是时青那颗血淋淋的脑袋。
头皮发麻呀。
有人主张北上,如裴渊、宋德珍、孙武王;有人坚决不干——老子再也不想做流寇了!如张山、张友兄弟。
石珪奔袭楚州,以张山、张友守涟水,也即是说,他们兄弟没有直接参加“造逆”,较之裴、宋、孙,心理压力要小很多。
另外,当初迎石珪入主涟水,张氏兄弟本就比较犹豫,同裴、宋、孙以及石珪,本就有比较微妙的心结。
详见第六十章《英雄用武之时,豪杰展足之秋》。
双方大吵一番,只能分道扬镳。
不过,跟着裴渊、宋德珍、孙武王北上的,不算多,就是他们自己的部下,也有不少不肯追随的,溃回涟水的,以及张氏兄弟所部,拢共三万出头,跟裴、宋、孙走的,不到一万。
也即是说,“放仗”接受改编的,两万有奇。
看到这个数字,吴浩略失望——不是嫌少,而是嫌多了。
事实上,对待涟水忠义,吴浩所施者,对付时青部之故技也。
品性不好的,奸淫掳掠惯了的,改造起来,特别麻烦,能赶走,最好赶走,既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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