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去以后,胡三秒依旧一声不吭,直接带我进入了后院。
人还没到后院,鼻尖便闻到了一股香味。
这是樟木被刨开之后所泛发出来的木香。
后院面积竟然挺大,东北角落里的木材堆积如山,齐平院墙,全是一米左右长、二十厘米左右直径的樟木段,码放的整整齐齐。
木段旁边有一个刨木架。
刨木架上放着三柄水井方款的黄花油梨木刨。
木刨整体泛着一层幽光,可见三柄刨子均用了好多年。
刨木架下面为一堆木花,堆积起来像翻滚的云朵一样,煞是好看。
院子西南角有一张矮茶具,几张小凳子。
胡三秒转头对我说道:“小伙子,你先坐下来自己泡茶喝,等我完成今天的任务再说。”
咱有求于人,一切只得听他的。
胡三秒年纪比王叔也大不了几岁,但两人的性格却天差万别。
王叔急吼吼的像一头狮子。
胡三秒讲话却不温不火、语调平淡,神情显得无比平和,一种百岁老人才有的心态。
这种人,要么就是身体有重大的隐疾,要么就是饱经生活沧桑,心性已经磨得如同那几柄黄花梨木刨一样,柔光浑厚、锐气全消。
我感觉他是后面一种。
猜测果然没错。
胡三秒移步到了东北角。
开始拿起其中一柄黄花油梨木刨,刨起了樟木段。
他在刨木段的时候,双臂有力、姿态舒展、轻重均匀,身体显得非常健康。
每一片木花从刨子口溢出来,竟然比机器刨成的还均匀,大小、厚薄几乎一致。
这是令人叹为观止的技艺!
没有几十年的好手艺,根本无法做到这一点!
老匠人的绝活,真的不是机器所能比拟的。
胡三秒足足花了半个小时左右,才将手中那根樟木段刨完。
我以为他要结束了。
谁知道。
他又拿起了另外一柄黄花油梨木刨,重新搞了一根樟木段,继续开刨。
我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只得独自泡茶喝着,看着他刨木。
刨花从刨口溢出卷曲的形状,一片一片的,真的让人非常之解压。
我口中喝着茶,心中竟然有一种看不腻的感觉,刚才教训油腻胖子之时溢出来的那股戾气,顿时消散的无影无踪。
不知不觉之间。
胡三秒连续用三柄黄花油梨木刨,刨光了三根樟木段。
时间已经过去了一个半小时。
但我在旁边看着,好像仅仅才过去了几分钟,非常神奇的一种神游状态。
这种状态,以前只有我在站桩站了一天之后,整个人彻底通泰才会出现,没想到,在这里竟然轻而易举地获得了。
我对眼前这位胡三秒尊敬之心油然而生。
胡三秒拿起了三柄黄花油梨木刨,仔细地瞅了好一会儿,嘴里长叹了一口气,摇了摇头,说道:“十年了,我还是不能看出它们的区别。”
他仔仔细细地清理抹干刨子,显得对它们极为爱惜,尔后,又拢了一拢地面上的刨花,堆放在角落里,洗干净了双手,来到茶桌前的小凳子坐下。
我给他倒了一杯茶。
胡三秒吹了一吹茶汤,浅尝辄止地喝了两口,问道:“小伙子,你来找我解机关?”
我回道:“胡爷高明。”
胡三秒点了点头:“来找我解机关之人很多,但能够安静地坐下来看我刨花之人,当真寥寥无几。”
我无比坦诚地回道:“胡爷并非刨花,而是在刨心。刚才胡爷说我戾气很重,晚辈确实在被人触犯到心中伤疤之时存在这个问题。感谢胡爷,今天让我体会到了什么叫做宁静致远。”
胡三秒闻言,神情顿时一愣。
随后,他无比赞赏地冲我点了点头:“不错,孺子可教。”
话锋一转。
胡三秒说道:“若其它人来求解机关,老头子请他喝完茶,便送客。但你既然能讲出刨心之言,想必定非凡辈,老头倒有心帮你一把。但来我这里求解机关之人,有一个规矩,你可知道?”
这算是走入正题了。
幸好我之前干坐了近两个小时,还讲出了让他比较满意的话。
不然,今天甚至连知道这规矩的资格都没有。
我回道:“请胡爷赐教。”
胡三秒喝了一口茶,转身指了那三柄黄花油梨木刨,说道:“我师父十年前去世之时,特意留给我三柄黄花油梨木刨。这三柄黄花油梨木刨,其中有一柄,在刨刀与木梨衔接之处,隐藏刻有我师父传承尊号‘湖心老人’”
“师父遗训,要么来求解机关之人可用肉眼鉴定出哪柄木刨的刨刀里刻有他名号,要么我自己一天一刨一樟木,将刨刀刨锋反复磨损,磨损之后,敲上铁而出下锋,会自然露出隐藏在刨刀中间的名号。若满足两个条件其中之一,我方可出手替人解机关。”
“第一个条件,十年来,天下竟无一人能鉴定出来,当真是遗憾,老头对此已不抱任何希望。俗话说,艺人技痒,老头手艺在身,亦想为人排忧解难。为满足第二个条件,老头子刨了十年,却只磨损了仅仅三厘米刀锋,离露出刨刀中间的名号甚远。”
我顿时心下骇然。
难怪胡三秒天天刨樟木段。
刨刀结构,木头中间一块大刨刀铁,木头下面是一片扁刀锋,如果刀锋磨损,则敲一敲上面的刨刀铁,让刀锋再露出一些,在磨刀石上磨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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