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给你。”
“这是什么?”
“没什么,玩具而已。”
一个约十二三岁的大男孩手掌上,静静躺着一个小巧的盒子,盒身刻着似龙非龙的动物,给人一种傲视万物,凌驾于一qie之上的感觉。
一个约两三岁的小女孩伸出小手,轻轻拿起小盒子,冰凉的质感让她浑身一颤,差点把盒子扔掉。
大男孩轻轻从小女孩手里拿回小盒,递给她身边一个婆子:“这针盒你给六小姐收着。”
婆子屈膝应诺,接过小盒子。
大男孩托起小女孩肉呼呼的小手,把几根短毛线针一样的东西放在了小女孩手中:“这个也给你,记住,在没有练好这个甩针之前,千万不要随便打开针盒,会伤着自己。”
短针质感温润,令小女孩有些爱不释手。
松开小女孩的手,大男孩再次嘱咐:“切记,练好甩针之前,不要随便打开针盒。”
小女孩低头看了看手里所谓的甩针,再抬头,原本表情温和的大男孩,忽然浑身散发起寒气,表情也变得冰冷。
小女孩立马拉下脸,随手把甩针递给婆子,扭头就走。
……
又是相同的梦境,半年来,葛凯琳几乎每天都做着同一个梦。
心突然很痛,痛入骨髓。
葛凯琳使劲挣扎叫喊,梦终于醒了,她身上的衣服却已湿透,满脸是泪。
还没来得及喘口气歇息,外面就传来咒骂声。
“葛辛丑,你个黑了良心的白眼狼,你给我出来,你给我说清楚,那么多白面你想全吞了,你个忤逆的不孝子,你就不怕撑死,你个杀千刀的。”
“葛辛丑,你聋了,你给我出来,为了一个不知死活的憨憨,你竟敢忤逆不孝,笑笑笑,一个憨憨也把你乐成这样,以后有你哭的时候。”
“你个挨千刀的,你是活贼托生的呀,钻到我院子里来抢东西,也不怕雷劈死你,……”
“葛辛丑,你是死人呀,心让狼叼走了呀,就不知道拦着,我生你养你有啥用,你想活活饿死几口子,你个白眼狼,挨千刀的。”
憨憨,可做褒义,意为憨厚可爱,也可做贬义,是傻子的另一种说法。
葛凯琳出生以来,除了能呼吸,知道张嘴吃喂给她的饭,别的啥都不会,不动不言,没有任何神情,就跟那木刻的偶人一个样。
村里人暗地里叫她憨琳。
葛辛丑和郝沈梅为了女儿,不懈奔波求医,可怜天下父母心,老天不负有心人,他们的辛苦终于得到回报。
女儿五岁生日的今天,终于有了动静,还发出了微弱的哭声。
医生说,只要女儿有了动静,就有恢fu的希望。
五年的辛苦与煎熬,终于换来了希望,郝沈梅又哭又笑。
大儿子葛凯森怕自家妈再高兴出个好歹,给弟弟葛凯拓使眼色。
巧嘴的葛凯拓,搜肠刮肚,找出好些话来转移妈妈的注意力,做出各种怪相逗哄自家妈。
葛辛丑,还有他的二婶吉瑞丽,也被葛凯拓逗得大笑。
一家人正自开怀,葛辛丑的母亲孙颖梨,在窗外大声叫骂,屋里的欢乐立时消失得无踪无影。
葛辛丑出屋,憋了半天,才说出一句:“妈,你说话咋这么难听,啥憨憨,妮子刚还动了,也哭了呢。”
“不是憨憨是啥,这都好几年了,整天除了吃喝就是睡觉,这还不是憨憨。哭,是人就会哭,会哭就不是憨憨啦?”
“妈,你这――”
葛辛丑想说点啥,可毕竟这么多年来逆来顺受惯了,他从来对父母连个不字都没说过,顿时卡了壳。
吉瑞丽就跟在葛辛丑身后,内心叹口气,指望大侄子能在他妈跟前大气说话,看来得重新投胎了,张口就接了董瑞芝的话:
“哎哟,是谁黑了良心,在这乱放屁,对自己肚子里爬出来的都这么狠,就别说从别人家抱的,这不遭现世报了?生一个死一个,生了一辈子也就活了这么四个,还见天价不是要让狼吃了,就是要被天杀了,真真是,哎哟,说不得,说出来可不就跟你成一样的人啦。”
“说起忤逆,这你也敢说的出口,也好意思开口,当年把咱爸咱妈停在房里三年,不让他们入土为安,这是世界上多大的忤逆,你也不怕遭天谴。”
“还有,跟丑这都多大了还说不上亲,随丑也老大不小了,你也不知道检点一下自己,整天就这么骂来骂去,天天咒自家儿女不得好死,你作孽呀。”
吉瑞丽越说越气。
吉瑞丽近一米七五的高挑身材,比葛辛丑还高,长脸大眼,浓眉挺鼻,一年到头在地里干活,皮肤都没有晒黑,一头的黑发在脑后梳成个抓髻。
身上穿的衣裤跟葛辛丑差不多,上身是一件白色短袖衣,下身是灰色土布中山装,裤缝熨烫得笔直,脚上是一双方口黑灯芯绒布鞋,整个人收拾的干净利落。
葛辛丑方脸大眼,皮肤白皙,鼻梁光滑,嘴唇柔润,除了没有随了母亲的圆脸外,葛辛丑的长相很像孙颖梨。
相比于才四十岁就已头发已经花白,一副欲言又止,满脸悲愤的葛辛丑,已年过半百的吉瑞丽,倒显得豪气大方,气势一下子就盖过了孙颖梨。
孙颖梨上身穿着白色土布偏襟衫,下身着黑色肥腰宽裆裤,小腿下半截用黑长布带缠了绑腿,脚上是一双尖头锥口黑灯芯绒布鞋,已近六十的人了,头上没有一根白发,跟吉瑞丽一样,在脑后结了一个抓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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