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脸颊泛起了微弱的红润,素手从被子里伸出来,紧紧握住皇帝的手,颤声道:“臣妾……多谢陛xia!今后一定……好好地活下去,绝不辜负陛xia的……厚爱!”
胤瑄轻笑:“那甚好。”
却见惜贵人咬咬牙,挣扎着想坐起身来,胤瑄慌道:“你伤还没好,就别起来了。”
但惜贵人却坚持道:“臣妾一定要起来。”
说着又要努力撑起身子。
胤瑄见晨露等人还守在外面,只好亲自去抱住惜贵人的上身,帮她坐起来。
惜贵人脸颊一红,柔声道:“谢陛xia。”
胤瑄想了想道:“看你的脸色,现在已经好多了。你饿不饿?要不要朕让人送膳食过来?”
惜贵人轻轻摇头,鼻子一酸:“陛xia这样关心臣妾,臣妾真不知该说什么才好了。”
面前这个女子楚楚可怜,胤瑄瞧在眼里,轻叹一声:“你不惜以死明志,那让朕又该怎么说你才好呢?”
却见惜贵人微微哀叹,凝视着他幽幽开口:“陛xia已经许久没来永泰殿了,要不是臣妾这一‘死’,只怕陛xia早已忘ji臣妾了吧?”
胤瑄心下感慨:历朝历代的后宫嫔妃,能常常得沐皇恩的又有几个啊?
于是不免有些愧疚:“那你一定很怨朕了?”
惜贵人往前挪了挪身子,更靠近了他些:“怨也好,伤也罢,臣妾从来都不在乎。臣妾在乎的,永远只有陛xia一个。所以,就算永泰殿成了冷宫,就算陛xia再不上来这儿,臣妾也无怨无悔。”
“你……”
胤瑄有些嗫嚅,他听得出来,惜贵人的话绝非奉承讨好。
她的眼中早已噙满了泪花,然而嘴角却勾起了绝美的笑容,她伸手挽住胤瑄的胳膊,凝眸柔声:“臣妾难得有机会跟陛xia说说心里话,此刻话已出口,于愿足矣。臣妾只想让陛xia知道,不管发生什么事,臣妾的心始终在陛xia身上。陛xia你心怀天下,女子的心对于陛xia来说,或许太无足轻重。但是还请陛xia记住,不管陛xia的心里装着多少事多少人,臣妾的心里却只装着陛xia一个人。”
她又拉起胤瑄的右手,轻轻贴在自己的心口,正色道:“今日臣妾嗦说的每一句话,每一个字,都出自真心,倘若有假,天理不容。陛xia,这样可懂臣妾的心意?”
胤瑄不免一时震撼。
他凝视着惜贵人的眼睛,那双清澈的简单的眼睛,不禁也伸手轻轻覆盖上她的手,点点头沉声道:“朕明白了。”
仿佛积蓄了长久以来的力量,在这一刻终于爆发。
她只觉得有一股强烈的情感自心底深处一下子喷涌上来,直冲头顶,令她瞬间迷离。
不由得笑中带泪,泪中带笑,一把圈住他的腰身,将脸庞紧贴在他的胸膛上,微阖双眼,长叹一声:“臣妾今生能有此刻光景,死而无憾。”
胤瑄忙打断她:“刚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回来,怎么又说死字?以后不许再说了。”
她甜笑着回道:“臣妾一时太高兴了才无所顾忌。陛xia之命,臣妾岂敢不遵?以后谁说谁变丑八怪好了吧?”
说完带着三分调皮又“咯咯”
一笑,却又牵扯到了脖颈上的伤,忍不住吃痛,胤瑄赶紧关切起来。
待惜贵人终于无碍,他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便叫来了楚继忠,下旨晋惜贵人孟惜竹为才人。
孟惜竹不禁喜极而泣。
这厢佳人笑,那厢佳人恼。
玉禹卿双手紧攥,骨节突出,指甲印深深地陷进了手掌的皮肉之中,泛起了骇人的深红。
她明知胤瑄乃情势所逼,更何况惜贵人也是后宫嫔妃,他多少也有几分情意,但她始终还是看不下去,也不愿心中那把熊熊的妒火继续蔓延,于是悄悄偷跑了出去。
此时此刻,她也不愿回乾阳宫,只好漫无目的,到处乱走。
月光如水水如天。
走了一阵,便见前方有一大片水池,倒影出明月更为皎洁。
她心中一动,径直走到水池旁的凉亭中坐下。
——好不容易哄劝住惜贵人休息了下来,胤瑄又向众人嘱咐了一番,便赶回乾阳宫去了。
谁知玉禹卿此刻并不在宫中,一番询问之下,小夜淙儿方才告su了他缘由。
他当下惆怅,知道她定然偷偷跟了去,瞧见了他和惜贵人的举动,心里不好受,才暂时没有回宫。
不过皇宫这么大,此刻她会在哪儿呢?
胤瑄也顾不得休息,便遣散了所有的侍从,自己独身一人出了乾阳宫寻找。
他见今夜月色正好,忽然心中一动,想她素来喜欢观月,多半去了凉亭之类的地方一个人看月亮。
倘若从永泰殿回乾阳宫,那么也多半会去位于两者中间的观月池吧?
这样一想,便迈开步子朝观月池走去。
玉禹卿居然真的就在这里。
凉亭的围栏前,月下佳人,凭栏遥望,也不知到底在想什么?
粼粼水波倒影出她的愁思满怀,也悄悄倒影出不远处另一个人的模样。
“小卿。”
忽然,不远处那人迅速窜到玉禹卿身后,戏谑般地唤了一声。
她当然被吓了一大跳,失声低呼,乍一回头,却见一个宫女打扮的女子站在身后,她顿感惊骇。
“你是……你不是……”
她前前后后左左右右瞧了“她”
好几眼,然而眼前这人分明就是个妙龄少女呀,可怎么声音却是个男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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