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玉禹卿拎着包袱,有点神不守舍地慢慢走在去浣衣局的路上,虽然阳光依旧明媚,然而她的心情可就没有那么灿烂了。
所谓人情世故,玉禹卿这回算是彻彻底底地明白了:自凤承宫回来之后,众采女很快也知道了皇后对玉禹卿的惩罚结果。
于是,夏翩翩显然是最难过也最为玉禹卿感到不忿的人了,可她也实在是没有办法,只有在一旁干着急。
至于邢若兰柳清妍等出众一点儿的采女,对事情的真相不甚了解,所以众说纷纭。
有的说玉禹卿罪有应得,有的又觉得玉禹卿太可怜,遭了无妄之灾。
总之大部分的采女多多少少还有那么一点儿同情之心。
然而身为亲姐的玉舜凝则对玉禹卿十分鄙夷,口口声声说玉家出了个败类,连玉禹卿的面都不愿见。
所谓的亲姐妹连陌生人都不如,在关键时刻还恨不得你赶快去死,一了百了。
也罢,玉舜凝的无情无义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儿了。
唯一让玉禹卿感到万分意外的是崔旖安。
一直喜欢冷言冷语讽刺别人的崔旖安,还专门来见了玉禹卿一面,借给了她一件狐毛披风御寒,说是浣衣局条件不好,被褥单薄,着凉了对身体不好,如果落下病根就大大不妙了。
披风?
她顿住脚步,像是忽然想到了什么。
偌大的花园里,四周都不见人影。
她捡了一处僻静的地方坐下,打开包袱,最面上放着一件披风,只不过不是崔旖安借给玉禹卿的那一件。
她细细地抚摸着披风上面的纹路,嘴角不禁平添了一抹微醺的笑意:也不知这会儿他身在何处?
“咦,你是刚进宫的采女吗?”
也不知什么时候,一个年轻的女子悄然出现在了玉禹卿的面前。
玉禹卿缓过神来,乍一抬头,来人背着光站立,看不太清楚模样。
“我是。”
她下意识回答道。
“看你的服色就像。诶,你怎么拎着包袱呢?这是要去哪儿?”
那女子指了指她又继续问道。
“我要去浣衣局做事。”
“浣衣局?”
那女子很是疑惑,“你、你是被罚过去的?”
玉禹卿点点头。
那女子有些吃惊:“莫非、莫非你就是那个被皇后娘娘问话的采女,叫玉禹卿的?“玉禹卿又点点头,看对方不可思议的样子,她干脆站起身来,微微侧了侧身子,方才能够看出来人的容貌。这女子白净剔透,脸若秋月,眼睛不大,可是十分有神采,睫毛又长又密,相当美丽,让人忍不住想多看两眼。“是我。”“唉,你怎么敢跟皇后娘娘对着干呢?”那女子一副实在可惜的表情,“难怪你要去浣衣局做事了。不过幸好,还没有把你赶出宫。你就权当是在宫里历练历练吧!可是你要记住,以后千万不要再犯同样的错误了。否则,在劫难逃。”玉禹卿有些发愣,这人说话还挺直接,这么年轻的漂亮女子,说出话来倒像是历经沧桑一般。看她一身素净的青色襦裙,分明是宫娥的服饰,难道是哪个宫的宫女总管么?“谢谢姑娘的提醒。”玉禹卿心中一暖,微笑道,“可是我认为清者自清,既然我敢回宫,就足以证明我的清白。我想日子一久,大家总会清楚这一点。姑娘,同为女子,想必你也应该知道,验身乃奇耻大辱,我断断不能接受。”那女子深吸一口气:“想不到你倒是挺有些骨气。也罢,宫里像你这样不羁的女子可稀罕得很。独树一帜,倒也未尝不可。不过皇后娘娘那里,也不知你有没有结下梁子?”说话间秀眉微蹙,很是担忧的样子。玉禹卿心里一暖,淡淡笑道:“有又如何,没有又如何?其实是非对错,并没有那么绝对。相信皇后娘娘兰心蕙质,一定能够明白我的苦衷。不管怎样,多谢姑娘挂心。对了,不知姑娘怎么称呼?是哪个宫的人呢?”那女子正欲答话,突听不远处一声尖叱:“你是玉禹卿吗?我就说怎么还没到,原来在这儿跟别人聊起天来了。”两人齐齐回头,一个微胖的中年女人站在几步之外的柳树旁,一手叉腰,满脸不耐。“敢问大娘是?”玉禹卿上上下下打量了那女人一番。那女人一声冷哼:“算你还懂点事。听着,我就是浣衣局的秦主事,皇后娘娘让你今日来浣衣局,我可是早早地就等着你了,谁想着原来还在半路上。你进宫这么久了,难道你们西苑的主事连这点规矩都没教你吗?”秦主事越说越大声,怒气冲冲,活像一只要打架的母鸡。“请秦主事恕罪,是我不懂事,不知道浣衣局的规矩。”玉禹卿咬咬牙,微微垂首。秦主事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得了,快跟我走吧!院子里还有一大堆的衣服要洗呢!”玉禹卿答应一声,然后朝青衣女子微笑着点点头:“我先走了,后会有期。”“后会有期。”青衣女子甜甜一笑,冲玉禹卿挥挥手。恍若回望一眼,正是一陂春水绕花身,花影妖娆各占春。――浣衣局,是后宫里一处极不显眼的所在。在这里做事的都是初级宫女,不是特别聪明能干,可以在各宫嫔妃那里当差的,都只能在这里做事。此外,还有就是像玉禹卿这样获罪的后宫女子,嫔妃也好宫娥也好,被罚来思过。所以,这里的人或多或少都有一身的怨气。玉禹卿一路跟着秦主事,紧赶慢赶,终于到了。浣衣局处于皇宫的西北角,偏僻且孤寂。与其他有人住的宫殿完全不一样,这里的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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