水毛毛甩出绳子后就轻身一跃,竟然站到绳子上,原来这绳子并没多长,另一端拴在他的小船里。
水毛毛佝偻着背,晃晃悠悠走在绳子上,看着像是随时都会掉下水。
可拽着绳头的小宝却发现,自己并不用使出多大的力气去拉紧绳子,而水毛毛的晃动似乎也正合了绳子晃动的节奏,很是稳当地走到了自己船上。
这轻身功夫!别说小宝,楚元都眼热!
楚元可是在兄弟们中轻身功夫是最好的,深得他师父真传,但是看到水毛毛露的这一手,也不得不佩服。
站在小宝身后的水大毛,看着小宝的后脑勺发了一会儿呆,等其他孩子都喊完“爷爷”,他才上前朝水毛毛点了下头。
这就算是打招呼了。
甘来看看水大毛,有些疑惑:这孩子看上去怎么跟他爷爷不亲近?不是水毛毛收养的他们吗?
甘来这是第二次见到水毛毛,一回生,二回熟,甘来就不拿他当外人了。
既然不当外人,那可就不用客气。甘来一把摘掉水毛毛脑袋上的破毛皮。
“你个瓜娃子!嫁不出去!”水毛毛气急败坏。
他不是因为帽子被抓掉而生气,是因为竟然防不住甘来这个大胡子丫头出手的速度。
这丫头身上不像有功夫的样子啊,怎么就能从他脑袋上抓走帽子呢?
甘来此时盯着水毛毛的脑袋,很是疑惑地问道:“你不该是他们的亲爷爷?这毛,一毛一样啊!”
别看甘来是王女出身,可是十年的野孩子生涯,早已让她百无禁忌,生存才是王道嘛。
再有,在楚清身边,从来没人限制过她,甚至楚清还很偏心她,更是没大没小、随心所欲惯了。
好在水毛毛也是个百无禁忌的性子,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大胡子丫头有什么不尊敬他的。
“臭丫头!”水毛毛瞪她一眼,说道:“他们要不是长这样,能让人扔喽?算他们命大,被我捡回来。”
水毛毛进了三号船的船舱,看到那些坛子,问水小毛:“这就是那些屎尿坛子?”
水小毛点头,水毛毛就转向小宝:“屎尿坛子还留着作甚?扔掉扔掉!给老子腾地方!”
小宝犹豫,这些坛子还是很有用处的嘛。在船上,甘来一个姑娘家,不好清理恭桶,全靠这些坛子呢。
甘来抱起最边上的一个走了。
小宝让人把坛子都抬出去,可是又不知道该扔到哪儿。
水毛毛抓起坛子,一脚一个踢出去,方向是一边的小船。
一个汉子竟然朝着飞向自己的坛子也飞起一脚,踢向另一个小船。
就这样,几次下去,那些坛子就到了岸上。
如此反复,三号船上的“土仪”坛子都到了岸上,有的碎了,有的没碎,倒在一边。
“败家玩意儿!浪费这么些好坛子!”水毛毛不满地叨咕。
甘来发现刚才第一个接住坛子的大汉,竟是那个吃了自己煎鸡蛋的人,很是高兴,大喊:“上来!我给你准备好些鸡蛋!”
那汉子笑了,露出一排大黄牙,撑着小船就靠近。
等他上了船,甘来递给他的竟不是煎鸡蛋,而是猪毛牙刷:“先刷牙!”
楚元原本一脸的嫉妒和防备,瞬间就消散了。
任何不良情绪,总是被甘来不经意地挑起,又不经意地治愈。
小宝让三顺的小伙子把这些小渔船固定在自己的船队边,让汉子们都上三号船来。
水毛毛带来的这些汉子,纷纷从他们的小船上扔过来一篓一篓的鱼虾,肖思宁也张罗各船起火烧饭。
反正也快到午时,该是准备吃饭的时候了。
小宝指指水毛毛的屁股:“你信不信,你座位底下还有坛子。”
水毛毛一听,就露出嫌弃的表情,撤开小凳就掀下面的板子,掀开一看,果真有个坛子,还挺好看,橙色的。
水毛毛拎出来,不无怀疑地问:“谁的屎尿这么金贵,用这么好的瓷坛装?”
小宝憋着笑:“我的呀,味道可好了,你要不要尝尝?”
水毛毛作势就要踢出去,小宝马上补充:“别后悔哦,真的不尝尝?”
水毛毛盯着小宝的眼睛,眼神满是戒备:“小子,你先尝!”说完就把坛子塞进小宝怀里,完了还把鼻子捂上了。
小宝笑嘻嘻地把上面的黄泥封口拍开,用手在坛子口扇了扇。
水毛毛一把就抢回坛子:“臭小子!不早说!”说完就捧着坛子往嘴里灌。
这可是京都最畅销的“玉液琼浆酒”!
甘来已经支起两口锅,一口大的深锅,里面是豆豉烧鱼块;一口平底锅,里面已经刷了油,又左右开弓往里面磕鸡蛋液。
身边站着个大汉,认真在刷牙,刷几下,就灌上一口水,呼噜呼噜一顿漱口、吐掉,再往牙刷上抖点盐面,继续刷,再灌水、漱口。
楚元过去,双手捧着一把葱段,很自然地把那汉子从甘来身边挤开,将葱段扔进锅里,然后就不走了,装模作样地翻炒锅里的鱼块。
这人有什么好的,还亲自给他煎鸡蛋!
这人也是脸皮厚,竟就守着甘来刷上牙了!奶奶个熊的!
那边,肖思宁已经给小宝他们抱来一摞碗筷,还有什么花生米、干豆腐、炸河虾,凡是做的快的,都给端上了桌子。
五艘船,十个灶,都冒着热气、飘着香味。
水毛毛第一次吃到油炸花生,这东西,还没有传到江南的底层百姓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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