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平醒过来时,只觉得一身虚空。不仅没有力气,没有五脏六腑,甚至没有过去。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奇怪的事。就像自己是一只蝉蜕,一只蝉的空壳,他也记不起自己为什么在这里躺着,旁边还有一个衣衫褴褛的女子。
长明灯照在破庙里。正是午夜时分。
晏平撑不起来,还是躺着,等着那些什么再次回到它的身体记忆中。
师傅对他说过,武功不是什么秘籍,不是什么招式,而是你身体深处的一种记忆。武功的境界不是将招式记在头脑里,甚至不是记在你每一块发力的肌体上,而是唤醒你身体潜能的记忆。
师傅还说,活尸之所以可怕,是因为他们没有了记忆。当晏平想起这句话时,吓了一跳,难道自己已经被毒冢门制成了活尸?
不是,只是自己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昏过去了。突然短暂地失去记忆了。现在,那些记忆好像在慢慢地像虫子一样正在爬回来。
他记起来了,自己叫晏平,是蜀山苦竹溪剑派的大弟子,苦竹剑派是一个很小的门派,《蜀山剑士谱》上的排名翻到最后一页,也不可能有自己的名字,如果再续写若干篇,还是不会有自己的名字。
自丁卯年,蜀山七大门派被毒冢门的活尸从地道里奇袭陷落后,师傅就带着自己和师妹投降了毒冢门。师傅觉得这是奇耻大辱,但为了保全自己和师妹,也无法可想。晏平经常劝师傅,连七大门派的很多高手都投降了,我们也不算丢人。师傅不言,一声浩叹。
晏平想起师傅这声浩叹时,终于撑起了身子。
看着自己身旁这个衣衫褴褛的女子也醒了过来。晏平记起来了,自己身旁躺着的这个女子叫顾弱文,是蜀山曾经的第二大门派月满楼的二小姐,蜀山的人都叫她二小姐,虽然蜀山曾经有许多个身份显赫的二小姐,但单说二小姐时,说的就只能是她了。
二小姐脸上毫无表情,晏平知道,那脸上的神情还没有醒来,她肯定和自己刚才一样,什么也记不起来了。
那张美艳的脸上现在是空的,好像一个美人转身后留下的一面空镜子的回忆。当迷茫的神情回到了顾弱文的脸上时,她的脸开始生动了。
“好像睡了几百年了。”那些往事好像蝉的**,重新长回蝉蜕中,一只美丽的蝉子又活过来了。
“就像做了一个很长的梦。”晏平也说。
“我在和你说话么?”顾弱文冷冷道。
“我自言自语,不可以么?”晏平也冷冷说道。从前她是江湖人敬重的二小姐,现在这乱世,她还在自己面前摆二小姐的谱?
顾弱文也想起来了,自己叫顾弱文,是江湖曾经的第二大门派的二小姐,锦衣玉食,出则前呼后拥,入则丫鬟婆子。
然而繁华落尽,昨日凄凉,不堪回首。
丁卯年,月满楼被活尸所破,自己和家人及本门弟子,辗转作战,又和蜀山江湖一起退守青衣城。
一个月前,自己和十三名青衣城的高手肩负重任,突围而出,一路杀来,十三高手只剩七人,然而前半夜又在这山下被毒冢门的人围攻,一场恶战,自己在七名高手的拼死保护下,终于又一次冲出重围,然而,这次再没有剩下一个高手在自己身边。
现在在自己身边的这个年轻人,却是毒冢门追杀自己的走狗。是了,应该说是追捕,而不是追杀,因为自己是毒冢门指定要留活口的人。晕过去前,他和自己在这古寺中然后,自己为了逃命,苍促间打开了一道暗门然后顾弱文突然想到了一件很可怕的事,她看见自己破烂的衣服。
“你”顾弱文厉声道,突然声音转低,“你对我做了什么?”
“我还要问你呢,”晏平道,“你使了什么妖法”晏平一想也不对,如果是顾弱文把自己打昏的,她不是也昏过去了么?再说,以她的武功,她怎么能把自己打昏呢?就是想不起昏过去前究竟发生了什么?对了,好像有一道门顾弱文也在想,到底发生了什么?
二人都看这破庙外的天色,一场雨掩山而来,约莫三更将尽,看来昏过去的时间并不久。
顾弱文摸过身旁的剑。
“还要打?”晏平问道。
“哼,本来你就是要追捕我,我要杀你,为什么不打?除非你放我走。”顾弱文道。
“放你走?你以为是办家家么?好,我倒想放你走,你能走下这座山,你能过得了龙家集么?就算侥幸让你过了龙家集,前面的棱花塘黄泥隘,你过得了么?再说了,你的武功也不怎样?”
“你的武功很好么?”顾弱文冷笑道,“又不打,又不放我走,那你要怎样?”
晏平笑道:“我也不知道要怎样?幸好刚才天黑,只有我看见你往这破庙里逃,”晏平说着,又将这破庙四处看看,心中甚是疑惑,又接着道,“要是被那些毒冢门的嫡传弟子看见,追了上来,这时你也束手就擒了对了,刚才我们昏过去的时候,我就看见你开了一道门,那门呢?”晏平始终还是在想刚才的那短暂的失忆到底是怎么回事。
顾弱文也奇怪,但她这时有更操心的事。
“你到底放不放我走?”顾弱文道。
“我都说了,怎么放?一个月来,你们出了青衣城,往这西边杀来,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毒冢门四处追捕你们,现在你身边又没有高手护驾,你孤身一人。二小姐,你还不知道么,你现在不过是在一个大笼子里,等我把你抓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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