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帝嘴角微微勾了勾,没有冷笑,那自鼻孔发出的低沉声音却比冷笑更让人不寒而栗。
目光掠过,却没在楚天舒头顶上停顿,“退朝。”
这是直接将楚天舒忽略到底了
群臣心中哗然,却也不敢将心中震惊自眼底流露出一点点。
楚天舒跪在地上,眼角瞥见那威严的金黄袍角缓缓消失,浑身上下都似被冰水浇透一般。
今天,当着满殿朝臣的面,他被漠然得如此彻底。
众朝臣见楚帝走得决绝,除了略露同情之色瞟一眼孤凉跪地的楚天舒外,谁也不敢开口说话。
早朝散了,朝臣很快潮水般散去,眨眼功夫,大殿便只剩楚天舒孤零零一人。
他低头看着侧边自己被拉长的清瘦影子,嘴角弯起,渐渐弯出浓浓悲凉来。
就在他扶着膝盖缓缓站起的时候,身体还是不受控的摇晃了一下,忽然他嘴一张,随即“噗”一声吐出一口鲜血来。
楚天舒出宫的时候,是横着出去的。倒不是受不得刺激死在宫里,而是吐血之后昏迷了过去。这事禀到楚帝跟前,楚帝让御医诊过之后便命人将他送出宫去。
楚帝显然对这个儿子怒极,才会连昏迷了,都不允在宫里过夜。
不过,若是楚天舒还醒着的话,只怕刚出了宫又要再度急得晕过去。
因为楚帝第二道圣旨追着他出宫了。
不是急着清算赔偿慕府,而是急着将楚天舒赶出卫王府。
既然褫夺了楚天舒亲王的封号,他便只是一个寻常成年皇子而已,自然没有资格继续留在卫王府里的,哪怕是多留一天,楚帝也不允许。
奉命前去接管卫王府的是五百禁军,说是接管,其实就是驱赶楚天舒再加上抄家。
卫王府的管家看着气势汹汹如狼的禁军,一时惊得腿都发软打颤了。
可这样的事,并非他一个区区管家能够做主的,但是自家主子自宫里回来就一直昏迷未醒。
“这可如何是好该如何是好”管家在花厅里急得团团转,眼看那些气势杀伐的禁军就要闯进府里来了,他一个劲的在花厅跺脚就是想不出半点办法来。
“不行,这事必须让殿下来拿主意。”
咬了咬牙,管家只能将心横下去叫醒楚天舒。
去到楚天舒的寝室外,他招手将一个婢女唤了出来,在门外压着声音询问,“怎么样殿下可醒过来了”
那婢女惶恐的摇了摇头,“还没有。”
管家皱眉,在门口以踌躇了一下下,握起拳头狠了狠心,才迈步轻轻往里走。
绕过檀木做的六扇富贵花鸟屏风,才看见在那张宽大的紫檀床榻上,闭目昏睡的人,面容清瘦而苍白如纸。
管家心揪了揪,可这事情紧急,他不得不。
“殿下殿下”尽管打定主意要将楚天舒叫醒,可管家还是下意识的放轻了声音,“殿下你醒醒”
幸好楚天舒只是轻度昏迷,又过了这么一段时间,这会也差不多醒了。朦朦胧胧中听闻管家的声音,他勉力睁了睁,才终于缓缓睁开眼睛。
“殿下,你醒了”管家看见他醒来,站在床沿边又是欣喜又是愧疚。
楚天舒看着他,眉头紧皱,有气无力问道,“什么事”
管家脸色一僵,那淡淡欣喜之色立时隐了下去。他低下头,不敢去看楚天舒阴鸷而惨白的脸,轻声道,“殿下,禁军已经来到王府大门外。”
“这么快”楚天舒一怔,面色阴沉,眼神越发阴鸷,“真是迫不及待。”
略一沉吟,抵不住虚弱却硬撑道,“扶我起来。”
既然禁军都来到门口,他只能遵旨现在就搬出王府。
管家看着由两个婢女扶着,仍旧摇摇欲坠站立不稳的楚天舒,难掩忧色的唤道,“殿下”
楚天舒摆了摆手,“什么都别说,赶紧的,该怎么办就怎么办。”
管家看了看他,默默叹口气转身出去了。
殿下这是赌气,这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态度。可转念一想,也怪不得殿下会这般行事。
做老子的都不心疼自个儿子,也难怪殿下这般气性。
本就是常年病卧在床的人,性子比常人更多了几分敏感脆弱,如今又突然遭此。
管家走出门外,才微微摇了摇头,纵然为自己家主子心疼,也不得不赶紧出去将那些禁军迎进府来。
而就在禁军往卫王府去的时候,大理寺的天牢里,本来倨傲固执犟驴一样谁也不愿意搭理的张广,却突然开口要求见景阳,说是有话要坦白。
景阳听到狱卒传话,一时还真是惊喜交加。
景阳一见到狱卒将人带来刑讯室,立时便迫不及待问道,“三公子有何话要坦白”他眉额间惊喜狐疑之色,自听闻这个消息之后,就一直掩也掩不住。
虽然戴着手镣脚铐,也是张广自己提出要对景阳坦白;可这会进了刑讯室,他却完全没有一点身为疑犯的自觉,昂着头,仍旧一副倨傲鼻孔向天的姿态。
从鼻孔哼了哼,在景阳正面三尺外站定,傲慢的瞥一眼过去,“景大人不是一直想知道那把制作精良的弓弩出自何人之手吗”
这意思张广愿意说出来历了吗
景阳心头大喜,连忙站了起来,道,“三公子想起来了”
之前,张广要么就是敷衍说忘记了,要么就是闭着嘴巴死活不吭声,关了好些天,景阳绞尽脑汁也没从张广嘴里撬出一个有用的字来。
这会骤然听闻张广这么说,若不是景阳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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