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府,北角废园一间四面漏风的破败柴房。
没有灯,只有拼命从墙缝往里灌的呼呼北风。
从屋顶漏进的惨白月光下,隐约可见有人艰难葡伏在地。瘦得枯枝般干瘪的手明明没有多少力气,却还在紧紧护住高高隆起的腹部。寒风盘旋卷过,慕晓枫就禁不住一阵哆嗦。
即使冻得浑身打颤,慕晓枫仍没有放弃艰难往门口“挪”的举动。单薄的衣衫抵不住寒意,她双唇已冻得青紫,牙齿也在格格作响。
饶是如此,她也尽量扯着身上仅有薄衣护住隆起的腹部,想要用母性的温柔给腹中血脉相连的骨肉更多一点温暖。
她一边小心翼翼护着腹部,一边用手肘的力量撑着一寸寸往门口挪去。望着一点点靠近的门口,她那双凹陷下去死灰般的眼睛竟透出了希冀光亮。
“孩子一定要撑着,娘一定能救你的,你一定要跟娘一样坚强……。”
慕晓枫坚信,只要爬出门口,爬出废园,她的孩子就能得救。
就算……就算那个男人再恨她,也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无辜的孩子惨死不救吧?
想到那个男人,慕晓枫眼眸光彩完全黯淡下来。这个时候,那个让人失望的男人是她孩子唯一的希望,她已经下意识选择了遗忘;遗忘她会被削掉膝盖骨被丢弃在废园柴房自生自灭的原因。
慕晓枫吸了口气,默默抚了抚腹部,用结枷又反复裂开模糊血肉的手继续往门口爬。
就在这时,向来无人踏足的废园柴房,居然传来了不紧不缓的脚步声。
慕晓枫蓦然狂喜,有人来了,她的孩子有救了……。可是,那阵狂喜还来不及展延眉眼,她后背突然便窜上阵阵寒意,愤怒疑惑不安恐惧种种情绪瞬间蔓延开来。
因为那阵轻漫的脚步声已近在门外,而她——已听出了门外来人。
慕晓枫拖着瘦削却又笨重不灵活的身子,靠着墙壁靠慢慢坐起,她握着拳头,死死盯着那扇发黑的破木门,幽厉怨愤的眼神在惨惨月光中显得尤为可怖。
那个女人构陷她与府中长工有染,夺了她的正妻之位,还挑唆那个薄情的男人削掉她的膝盖骨丢她在废园柴房自生自灭……。
如今她身上已经没有任何值得那个女人谋夺的东西了,她的身份地位男人包括辛苦打理经营的钱财,全都被那个披着温柔外衣却有着毒蛇心肠的女人夺去了。
那个女人为什么会冒着寒风黑夜来此?
她现在唯一仅剩的便只有腹中孩子……。
想到这里,慕晓枫心中的不安更浓了些,她下意识拢了双手将腹部护得更严实。
“吱呀”一声,门被人从外面推开。丫环金巧一眼望见倚着墙壁的女人,瘦得只剩骨架子的身体腹部却高得出奇,看着实在突兀怪异;惨白月光罩着那女人半明半暗的脸,冷外凄厉瘆人。金巧被吓了一大跳,下意识掉开眼睛,倒抽一口冷气,跨进门槛一只脚忽忽往外缩。
“咳……”轻浅悠长带着警告意味的轻咳晴天霹雳般从门外传来,金巧刚抬到半空的脚立时飞也似的再度落入柴房内,慕晓枫听着那声轻咳,心脏也不禁缩了缩。
金巧提着灯笼,垂首敛目缩在一角。光线铺来,慕晓枫不适应地眯了眯眼,随即看见一角毫光灿烂得艳丽刺眼的大红色狐裘掠入眼底。
慕晓枫没有抬头,在严府能穿得起这种价值千金狐裘的人没几个。她不用看也知道是谁,这会她虽居于劣势,却也不必仰视讨好。
横竖她们之间早就没有姐妹情谊,有的只是水火不容。
慕晓枫一个恍惚,想起了那些可笑的所谓姐妹情谊。慕明月,她同父异母的妹妹,在过去十几年时光里,都占据着好姐妹的位置。即使她嫁进严府之后很长一段时间,因为念着这份情谊,也隐忍默许了早就暗藏祸心的妹妹嫁进来与自己共侍一夫。
就算分享了自己夫君,她仍然处处照顾着这个妹妹,生怕慕明月过得苦郁不乐,直至……。
慕明月夺了严府女主人的位置,将她逼迫沦落到猪狗不如的地步,她才懵然惊觉一直错把豺狼当绵羊。
想起自己现在的境况,慕晓枫就恨不得对眼前这个披着毫光灿烂狐裘的女人挫骨扬灰;可是再恨,为了腹中孩子她也不得不万般忍耐。只待平安生下孩子,向那个薄情男人证明这是他的骨肉,慕明月……。
主意打定,慕晓枫极力压下心里怨愤,却还是垂着头不肯看那穿着大红狐裘招摇的女人。她怕她一抬头,眼神就会出卖她。只管低着头不吭声,静待那个女人亮出来意。
慕晓枫不想在这个女人面前坠了仅有的微末尊严,可她腹痛难忍她耗不起。默了一会,最终先开了口,“你来干什么?”
“我?”慕明月轻轻笑了笑,笑容怡然带着夸耀的得意,“自然是来看看我的好姐姐在这过得好不好。”
她从暖套里抽出如玉手指往鬓边掠了掠,扶着发间金光闪闪的步摇,眼角眉梢堆悉着终将仇人踩在脚底下快意,“哦,顺便来告诉姐姐一个好消息。”
慕晓枫瞥了她一眼,并没有因她眉角那几分得意痛快动容;这个女人处心积虑谋夺一切,如今已然全部到手,这个女人得意是应该的。
“什么好消息?”慕晓枫问得漠然,心里却难抑不安,她很清楚这个女人口中的好消息,于她必然不会是好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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