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次坐卧铺,感觉真的不是很好,最让人受不了的就是满车厢的臭脚丫子味儿,还有各种稀奇古怪的鼾声,从列车员手里换过床卡,只能摸着黑往前走,一路上不知道踢飞了多少双鞋,终于在靠近厕所的一边找到了我的床铺。此时,我才明白强哥为什么死活要给我买张下铺了,一是方便省得往上爬,二来是下铺比中铺和上铺要宽敞,特别是上铺,躺进去就跟塞进了尸体柜似的,要多憋屈有多憋屈。
呵呵,强哥办事还是挺靠谱的,想到正在上铺躺尸的哥们儿,我立马就释怀了,感觉鼾声也没那么响了,脚臭味也没那么浓了,嘿嘿,想想还真有点小贱。
我是真的困了,躺下没多久就睡着了,朦朦胧胧之中,就感觉有人坐到了我的床边,弓着身子在我床下面窸窸窣窣的翻找着什么,我一个机灵,心想遇到小偷了。
“干什么的?”我抓住他的手往怀里猛地一拽,那家伙重心不稳歪倒在我床上,随即我一转身,想要将他摁住,不料他却探出胳膊抱住我脑袋,猛地一发力,将我整个人掀翻过来。“竟然是个老头儿,这老头儿力气可真不小”,我不服气,想要再来,胳膊却已被他死死扣住,就像警察押住罪犯一样,只是压在下面的人应该是他才对。
“小伙子,挺倔啊,不服气我让你只手再来”老头儿呵呵笑道。“我不是小偷,你看,我是在找鞋”说着老头从床上捡起一双黄球鞋,是当下市面上已很少见的那种解放鞋,只有偏远农村的劳保店里才有得买。
我意识到是自己太敏感了,人家只是找双鞋子上厕所而已,更何况是一个如此朴实的农村老大爷,竟然会被我当成小偷。我这是怎么了,整天疑神疑鬼的,不过那老头力气也太大了,刚才摔了一下到现在脑袋仍在嗡嗡作响。
不一会儿,老头从洗手间回来了,他有点跛脚,一瘸一拐的朝这边走来,我正酝酿着该如何跟他道歉,他却将我看穿了似得先开口了,“小伙子,警惕性挺高的,出门在外就得留个心眼,别给坏人钻了空子。”
“坏人就好比那过街老鼠,你不必怕他,该出手时就出手,我看你小子行,出手干脆,一点都不拖泥带水,就是太毛躁了些,要是能先观察观察,也不至于把我老头子掀翻在床了”边说着就要往上爬,估计是刚才体力透支了,一抬脚就气喘吁吁了。
我正愁该怎么跟他道歉呢,见状赶紧将他扶住。
“大爷,你腿脚不好使就别往上去了,咱俩换换,你睡我这铺”说完我一起身,蹭蹭爬了上去,老头儿想说些什么,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随后拍了拍我的肩膀,算是谢过了、、、、、、
“23号上铺,到站了”列车员拍了拍我的肩膀。
“我是23号上铺的”说着老头儿把卡递给了列车员,我注意到他手里还拿着样东西,却是我的入伍推荐表,还有一份学校下发的文件《关于鼓励大学生入伍的若干意见》。这些材料对我非常重要,我特意压在枕头底下,一定是换床的时候被他发现的。
“现在国家政策好啊,小伙子,赶上好时候了,嘿嘿,有缘再见”说着老头儿背起一个土黄色的帆布挎包,一瘸一拐的下了火车,若是再配上根竹竿,还真有点丐帮长老的风范。
老头离开后,我回到了自己的铺上,将入伍推荐表小心收了起来,突然发现学校下发的文件上面有好几处钢笔做过的标注,末尾还留了一串电话号码和几行小字“有困难,找组织”,后面署名梁国正,想必是他的名字。
这年头用钢笔的人已经很少了,尤其是钢笔字写得如此板正耐看,没有十好几年的功夫怕是不行,字如其人,这回真是遇到高人了,但老头儿丐帮长老的形象让我实在不敢恭维,看到那句“有困难、找组织”我不禁莞尔,想必他老人家对我加入丐帮抱着很大的期望。
“旅客朋友们,鹿鹤市到了,下车的旅客请拿好自己的行李往外走”,列车广播传来了令人激动的声音,从列车员手里换过纸质车票,我飞奔着涌入人流向着家的方向飘去。
“鹿鹤市地处鄂中省西北部,有258万人口,其中农村人口占了80以上,改革开放以后,大量的农村剩余劳动力涌入到广州、深圳以及江浙等沿海城市,火车站每天人来人往,能赶上一些中小城市春运的规模了。自2006年国家实施中部大崛起战略以来,从一定程度上缓解了鹿城的就业压力,但由于农村人口基数大,又没有像样的工业产业支撑,鹿鹤市只能以农业大市自居,香菇、茶叶、土鸡蛋等农产品成了城市名片,在市场经济冲击之下,成千上万的年轻人选择外出打工,农村里很难看到五十岁以下的劳动力,成片的空巢村、留守村出现,治安状况一团糟,农村里养只狗看门都得拴好,跑出去多半是回不来的,偷鸡摸狗的小混混抓也抓不完,农村里祸害完了就到城里去偷,去骗、去抢。”
特别是火车张、汽车站,三教九流的鱼龙混杂,不知有多少外地人在这里吃了亏,刚出检票口,立马过来四五个骑摩托车的汉子将我围住,“老乡,去哪儿”“来,上车上车,马上就走”我假装没听见理都不理。你一答话就坏了,他们先把你忽悠上车,等到站了再狠宰你一顿,本地人都知道他们的路数,没人会搭理他们。
“师傅,到鹿鹤学院多少钱?”一个个子小小的女生很傻很天真的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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