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他孙彪那点小手段还想在五队称王称霸,还想骑在我和弟兄们头上拉屎,他做梦!”晚上,大胜而归的金队长很是得意,眉飞色舞对阿姨说:“你信不信,明天一早,他绝对会到我办公室磕头求饶!”
出乎金队长意料的是,第二天,孙彪并没有像他想象中的那样,来他的办公室痛哭流涕,乞求原谅。
孙彪连单位都没有来,何副经理也不知所踪。
一个星期后,孙彪回来了。一起来的有好几台车。孙彪下了车就喊人通知大家到大会议室开会。陪他一起的是总公司分管起重的牛副书记,一脸严肃,后面居然还跟着几个公司纪委的人。
那天会上,纪委宣布了对何副经理的调查结果和处理决定,在这份调查结果中,何副经理把索贿,挪用公款所有坏事全部都认了,只字未提孙彪。总公司对他的处理决定是开除公职,并移交司法机关依法处理。
孙彪在会上做了检讨,说在何副经理这个事情上,他负有不可推卸的管理责任,手底下竟然会出现这样的腐败分子,这是他万万想不到的。如果当初他工作再细致一点,管理再严格一点,像何经理这种事情是完全可以避免的。如果自己能早察觉,早批评教育,何副经理也是能挽回的,因此他这个一把手更要负领导责任,他对不起犯了错误的同志。说到动情处,泪洒当场。
如果不是金队长那天带人闹事,有很多人亲眼目睹了何经理交代的情形,估计在场大多数人都会相信这件事或许真的和孙彪无关,于是台下开始议论纷纷。
可是,话又说回来,相信和不相信又能如何呢,你还能把单位和纪委的结论给推翻了?
握着口袋里何副经理那份供状,金队长忽然就有了一拳打在了棉花上的感觉。隐隐约约,他就有了一种不祥的预感。
牛副书记随后发言了,桌子拍得震天响。先是就何经理的事把起重分公司领导班子一顿狠批,然后话锋一转,要求大家摒弃杂念,强调目前最重要的,就是一定要全力配合孙彪同志搞好企业改制工作,这个是目前总公司的大事。因此,在企业改革过程中绝对不允许出现任何使绊子,背后捅刀子的事情。
发言快结束的时候,牛副书记拿出了一份文件,说下面我再来宣布一个公司任命。
任命内容很简单,金队长被安排到总公司负责安全了。傻子都明白,这肯定是上面对金队长有意见了呗,哪有组织没事先谈话就直接给调整工作的。
金队长可以制服刺头,可以为了抢业务在路上对人横刀立马,但是在那个年代,要他和组织和单位对抗,在他的认知中,他还是不敢的。就这样,金队长去了总公司一个相当清闲的部门,清闲到他白天可以有大把时间溜到路边和老头下棋。
大半年后,起重分公司已经到了资不抵债的境地,连着几个月发不出工资。
驾驶员们念着金队长往日的好,经常来金队长那边坐坐,聊聊天。从他们嘴里,金队长知道了不少关于起重分公司的情况。
孙彪搞的那个企业改革雷厉风行并且是快速进行着,和吴氏运输公司的收购也谈得差不多了,只是原来大部分的驾驶员都下岗了,每人补了一些钱,买断工龄后和单位就没有关系了。最惨的是二老歪,两口子一起下岗了,听说日子过得很苦。
不久,新的运输公司成立了,孙彪任董事长,吴家老大任总经理,都有了企业的股份。
公司剪彩那天,作为改革的一个试点,总公司去的人挺多,金队长应邀也去了。在其他人的嘴里他知道了吴家兄弟收购起重分公司的价格,八十万,还是以总公司名义担保从银行贷的款,百多台车加上各类设备,那简直就是白送。
金队长也无能为力,因为他感到自己在总公司的日子也不是很好过了。于是,他找到了以前的一些客户,自己办了个货物配送站,就是车主与货主之间的中介。白天单位没事,他就去中转站联系些业务,慢慢经营一段,生意还不错。
终于,总公司的改革措施还是来了,大批工人或被买断工龄下岗或自谋职业,几个月没领到工资的金队长办了停薪留职,那个年代叫下海。他的配货中转站,又招了好几个来投奔的下岗工人。
一天,在配送站的金队长,从老五队来看他的驾驶员口中,得到了一个噩耗,二老歪一家三口死了。
前些年,二老歪两口子是一起下的岗。一句再苦再难也要坚强,大不了从头再来,然后就把他们推向社会。下岗再就业,归结到个体,说起来容易可真正能做起来就难了。就他这个年纪,除了开车就不会其他的,运输公司下岗的驾驶员很多,很长一段时间事情相当难找。于是就琢磨着做点小生意,可是隔行如隔山,最后家底赔个精光。
孩子还在上学,家里还有老人,没了固定收入的二老歪一家负担可想而知。有一段时间老婆都是等附近菜场歇业了,再偷偷跑去,捡一些菜帮,菜叶回来腌好,做一家的下饭菜。
后来老婆听她的几个小姐妹说附近开了几家歌舞厅,晚上去陪着跳跳舞唱唱歌,还能挣几个小费。于是此后每天晚上,老婆化完妆就出去,深夜才回来,一身酒气。
二老歪也知道老婆晚上去做什么,可是他没有办法更没有理由阻止,坐吃山空家里也得有山不是?只是从那以后,两口子吵架越来越频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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