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弘这才明白刚见面时慕容麟为何会有过激的表现,他不仅人被放逐,情感上也与家人撕裂,就像个孤魂野鬼,独自流落在边陲一角,憋屈苦闷,怨气满腹,无从排解,意外见到老友,自然欣喜万分。
“那是我生命中最黑暗的时刻,我就像是掉进了深渊,四周一片漆黑,没有一丝光亮。我拼命挣扎,什么都抓不到……”
“过去的事就别再想了……”
“我忘不掉。多少次噩梦中醒来,我只感谢有你,沐弘,你是唯一的光,你是唯一的救命绳索,是你紧紧抓住我不肯放手,是你用尽全力把我从深渊里拉了上来……”
慕容麟目光炽热,说到激动处一把握住沐弘的手,捏得“咯吧”作响。沐弘有点受不了,正想使一招尿遁之术,忽听外面传来喧闹声,一个小兵兴冲冲跑过来,在门口禀道:“统领,快来看,我们逮住了一头野猪。”
“噢,去瞧瞧。”沐弘立刻装出感兴趣的样子。
“好呀。”慕容麟也很高兴,一起走出屋子。
营房外的场地上,一群土兵正在把一只体型硕大的黑毛野猪从板车上卸下来。野猪脖子上插着好几根长矛,鼻孔里还在冒着血泡。
“今天运气这么好?”慕容麟似乎不敢相信,“在哪儿打到的?”
“这家伙自己掉陷阱里了。”土兵答道,“我们回到山上,先去检查挖好的坑,见老大的一坨在底下打转,没费什么劲就逮回来了。”
这些人跟着慕容麟返回,在路边观赏完激情表演后,又上山打猎去了。
“山里野兽稀少,不是每次都能打到猎物的,转悠好几天,两手空空地回来也是常有的事。”慕容麟对沐弘笑道,“这么大的野猪我都没见过,不会是你带过来的吧?”
“我可没那么神奇。”沐弘被他逗笑了。
“今晚改善伙食,大碗喝酒,大块吃肉。”慕容麟高声宣布,土兵们欢呼起来,手脚麻利地把野猪开膛破肚,剥皮剔骨。夕阳照着忙碌的人群,虽然破衣烂衫,面黄肌瘦,却意外地让人有一种太平欢乐的感觉。
两人出去兜了一圈,小县城乏善可陈,没有一点可观之处,土路上野狗乱窜,行人也是蔫头耷脑,面目模糊。
“这座小城不到一千户人家,骑马一顿饭功夫就能跑一圈,我带着几十个兵驻扎了五年多,不知何时才能离开,也许这一辈子就要荒废在这里了……”慕容麟慨叹。
“你还年轻,有的是机会。”沐弘安慰,“但需要耐心等待。这一回,你可能要等比较长的时间……”
“无所谓,该等就等,该来的就让它来,我什么都不怕……”慕容麟扭头望着沐弘,微微笑着,“我只担心见不到你……你能来看我,真是太好了。”
“等我回到长安,就去见慕容将军,请他给你换个好一点地方。”
“不必去求他。”慕容麟断然说。
“慕容将军还是不舍得你的,没有忘记你这个儿子。”沐弘问,“你想去哪里驻守?”
慕容麟眨巴着眼睛,半晌才说:“我只想离你近一点。”
回到营房,空气中弥漫着一股浓香,野猪肉已炖得烂熟。沐弘在路上走了四五天,顿顿啃干粮,闻到肉香,嘴巴里立刻涌出哈喇子来。
小兵把桌子收拾了,换了酒壶,端上一大盆肉,一盘热面饼,慕容麟点了一支蜡烛,两人坐下来吃晚饭。新鲜的野猪肉,撒点盐就很可口,沐弘用饼卷着吃了两大块,丰厚的油脂,很快就把胃给填满了。慕容麟还在不停地劝,沐弘擦了擦嘴,觉得可以说正事了。
“你在龙城,有没有追查出令世子遇害的真相?”
“当然,查得一清二楚。该清理的我已经全都清理干净了,你只管放心。”
“说说看。”
“那就从头说起吧。龙城守将是勃海王慕容亮,这个人在邺城当皇子时就有贤名,结好同族,礼贤下士,对所有的堂兄弟都很关照,我那时就觉得这个人虚伪做作,假模假样。果然,我和娘亲被押解到龙城,当了阶下囚,他就露出真面目来,拨了两间破屋子把我们一家关在里面,派人日夜看守,不许我们出入。我在屋子里耐心蹲了三个月,埋头装孙子,他才放松了些。那时秦军攻到邺城城下,战事吃紧,他忙着巩固龙城守备,没工夫管我,我就钻空子溜出去,找到涉圭的手下,逼问出实情。”
“什么情况?”
“大哥刚发配到沙城时,县令涉圭对他很防范,把他披枷带锁关在地牢里,严加看管。但没过多久,就把人放了出来,不仅不让他干苦活,还给他发了武器让他当了守卒,平时还常去问候,送吃送喝,博得大哥的好感。”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沐弘咬牙。
“对,这些都是预谋。”慕容麟说,“大哥为人豪爽,急公好义,在军中素有名望,那些守军很服他。不出一个月,涉圭就把大哥提拔为头领。”
沐弘听得手心冒汗,感觉到一桩阴谋正在逼近。
“有一天,涉圭派人把大哥找去,关起门拿出一份朝廷公文,上面说慕容垂叛国投敌,罪不可恕,慕容令桀骜不驯,恐有反心,命沙城县令将其就地正法。”
“假的。”沐弘立刻说。那时慕容冲是大司马,发出这种旨令他不可能不知道。
“大哥没料到他会造假,进退维谷。涉圭趁机怂恿他造反,那些守军对自身遭遇也相当不满,不愿一辈子戍边,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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