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天起,天王的脚步不再踏进合欢殿。
一开始,谁都没有注意到,因为宫里开始过年了,所有人包括天王忙得不亦乐乎。
从大年初一开始,天王举行隆重的祭祀活动,祭奠先祖和天地神灵。然后是贺岁大典,接受百官朝贺,举行盛大宴会;接受内廷朝贺,举行盛大宴会;接受王公宗亲朝贺,举行盛大宴会;走出皇宫与民同乐,举行盛大宴会……还有各种名目的小宴请和娱乐活动,一连忙活了十来天,总算把年送走。
在此期间,天王夜晚宿在前殿的温室殿,没回后宫。大家体谅天王白天劳累,夜里没有精力应付宠妃。然而过完年后,天王依旧宿在温室殿,没有回转的意思。即使进后宫,也只是去太后的昭阳殿请安,然后去王后的椒房殿坐一坐,说会子话就走。后宫诸人立刻咂摸出点味道来,各怀心思。
沐弘作为太史令副手,只是个没品级的预备官员,没有资格参加贺岁大典。他乐得清闲,每日在外闲逛,感受长安城的过年气氛。
年初一张孟参加了宫中盛宴,回来就把下属召集起来,传达上级精神,发表新年感言,大谈特谈宴席的隆重奢华,食物器具的精美罕见;颂扬天王文治武功,举世无双;祝贺大秦国运昌盛,国祚绵长;最后勉励大家努力干活,舍弃小我,为国奉献。他口沫横飞一直讲到天黑,拍屁股回家,连个红包都没发。
沐弘留意侍从们的晚饭,仍然是菜汤面饼,汤里飘着两片肥肉。他手头还有点钱,就请观星台全体工作人员出去吃顿年夜饭。
一行人下馆子开了一桌,沐弘坐主位,左侧是张孟的两个侍从,也是他的徒弟,右手是阿寅阿宽,另有两个年老的杂役,告了半天罪,坐在下首。沐弘要了一壶酒,点了一桌子大鱼大肉,满意地看着他们吃得满嘴流油,兴高采烈。
张孟一向注重细节,对他人要求严格,脾气又急躁,逮谁骂谁,下属见他都怕得很。沐弘虽然是副手,但也是个官,众人本以为多个上司多层压迫,却见他来了这些日子,万事不管,对人和气,还肯自己掏钱请客,几杯酒下肚就放松开来。
万通是张孟的大徒弟,年纪和沐弘差不多,站起来向沐弘敬酒,说了几句节日祝福的话。接着二徒弟郝乐起来敬酒,笑道:“多谢大人带我们出来吃饭,我都快忘记肉的滋味了。”
沐弘说:“你们的伙食也太差了点,以后咱们隔三差五就出来搓一顿。”
众人大喜。
郝乐说:“长安物价飞涨,伙食费从没增加过,阿寅阿宽来了,多了两张嘴,一个铜板都没加,只能越吃越差,勉强填饱肚子。”
沐弘说:“我出钱给他们补上。”
万通说:“他们两人在礼部登记了名额,应该有份内的伙食费和服装费发下来,张大人可能觉得我们已经够吃了,就不拿出来了。”
郝乐说:“我们虽没有俸禄,逢年过节还是有节假费的,张大人每次都要扣在手里好几个月,舍不得发下来。”
一个杂役笑道:“我在观星台干了十几年,经历了三位太史令,就数这位张大人最抠门了。”
沐弘听到众人诸多抱怨,心想一个整日仰望星空的人,却是心胸狭窄,小器吝啬,这个张孟人品不咋地。开玩笑道:“他这么爱钱,难道有老婆儿子要养?”
郝乐说:“儿子没有,女人却是有的。”
一个宦官在外面养女人,沐弘有些好奇,但郝乐被万通瞪了一眼,住了嘴。
沐弘换个话题,问道:“张大人担任太史令多久了?”
郝乐说:“有五六年了。他本是太常卿的手下,前太史令王雕被丞相斩首,无人继任,就把他提了上来。”
“那个王雕犯了什么罪?”沐弘问。
“不清楚。”万通抢着答道:“那时我俩还小,刚进宫不久,被挑出来送到观星台,伺候张大人,跟他学习星象。”
“你俩跟了张大人五六年,该学到不少东西了吧?”
“哪有?”提起这个,万通也忍不住抱怨:“他根本就不教我们。”
郝乐说:“他心血来潮就扔一本书给我们,让我们死记硬背,背不出就打,我们这几个人,只有阿寅没挨过打。”
“阿寅,张大人对你网开一面呢。”沐弘笑道。
阿寅脸一红,站起身回答:“张大人给的《通占大象历星经》,封师傅曾给我们详细讲解过。”
郝乐惊道:“你能看懂那些密密麻麻的星图?太厉害了。”
阿寅谦虚道:“我也只懂点皮毛。”
万通请求:“阿寅,你教教我好吗?”
郝乐忙说:“我也要学,带上我。我怎么觉得,张大人他自己也不见得都能看懂……”
沐弘听着他们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起劲,心想这个张孟可比封枢差远了,人品差的人业务水平也高不到哪里去。封枢真是可惜了,他活着的话完全可以替代张孟,当秦国的太史令……但他只是随便想想而已,观星台的事他从不在意,他的心思只放在慕容冲身上。
吃过这顿年夜饭,沐弘和这些下属的关系拉近了许多,他留了些钱在阿寅那里,让他时不时出去买些鱼肉回来,改善伙食。他这么做只是出于一点怜悯之情,并不是要拉拢人心,但也因此得了点好处,比如说,消息来源扩大了。
郝乐消息面广,对宫里的八卦新闻特别感兴趣,嘴巴又大,听到个什么就非得拿出来讲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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