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明启程,公主行走的速度明显变慢,沐弘也觉得背上的家伙越来越重。他拔刀砍下两根树枝,削去分叉,做成拐杖,和公主一人拿一根,支撑着前行。
两人走走停停,走到天黑仍然没有到达目的地。沐弘不断用话语鼓励公主前行,但到最后,公主靠着山石坐倒在地,一步都迈不动了。沐弘知道山神庙就在前方,最多一个时辰就能走到,在野外度过两天两夜,他已筋疲力尽,等不及要回到安全的庇护所。
他做了个决定,摘下腰刀放在公主手里,说道:“公主暂且在这里等待,我把小王爷送到山神庙里,再过来接你。”
“我害怕……”公主环顾着昏暗的山林,紧张不安。
“我尽量走快一点,”沐弘说,“天气越来越冷,小王爷受了伤,在外面时间长只怕要冻坏了。请公主放心,不出两个时辰,我一定回来。”
“我等你。”公主紧握着腰刀,“你要快点回来。”
沐弘答应了,转身前行。他惦记着公主,脚下加快步伐。可惜叶玄不在,若是有他帮忙,他们早就到山神庙了。不知叶玄活下来没有?这个人在他身边默默伺候了一年,凡事为他着想,却没得到任何好处,还为他丢了性命。沐弘心里难过,觉得对不起人家,且永远无法弥补他的情义。唉,都怪背上这个坏种。这家伙一天没吭声,不知是个什么情况。要不是他微弱的呼吸不时拂过耳垂,沐弘都以为他已经断气了。
“小王爷……小王爷你怎样了?”沐弘问。
“你把阿姊一个人丢在山里……”耳边响起断断续续的声音,“要是出了事……我跟你没完……”
“你让我怎么办?我哪能扛得动两个人?”
“……”
“都怪你,倔强,偏执,不肯听话,害人害己,要不是你,我们早就到了,哪里会耽搁那么久,多走那么多路?你害死了叶玄,害苦了公主,自己也搞得半死不活……下次再像这样,我就不管你了……”
沐弘边走边数落,背上的人一言不发。过了很久,才低声辩解:“我们不一样……你可以逃走,我不能……我是皇子,应当为国血战到底,死而后已……”
沐弘把他的屁股往上托了托,心里怀疑,凭自己的力量能否让他逃脱这与生俱来的宿命。
山神庙终于出现在眼前,静默地伫立在黑夜里。沐弘推门进去,把慕容冲放在木床上,点起火把,把庙里上上下下检查一遍,没有异常。虽然他腿脚酸痛,浑身乏力,恨不得立刻躺下,但还是要打起精神来完成未尽的使命。
出门时,他看见门旁挂着一付弓箭,顺手取下,背在身上。
山石下没有公主,沐弘前后左右找了一遍,不见踪影,吓出一身冷汗。他大声呼叫,耳边只有凄厉的风声,举目四望,眼前都是黑魆魆的山崖。他深感懊悔,早知道不如在野外多过一夜,就算遇到危险,三个人在一起总比让一个女孩独自面对要强得多。如今在这夜黑风高的深山里,他该上哪里找人去?
沐弘慌乱了一阵,强迫自己定下神来,现在能够依靠的只有他的判断力以及一点运气——如果公主注定要当秦王的妃子,那么今夜她就不会有事。
火光照亮山石下的地面,衰草丛中有被踩踏的痕迹。沐弘沿着这点若隐若现的痕迹搜索,渐渐偏离小径。地上有一长条黑色的物体,沐弘走近捡起,是腰刀的刀鞘,他精神一振,继续往前,发现腰刀落在不远处。公主肯定是遇到危险了,深山里没有人,那就是野兽。
前方是一丛丛的杂树,树林里像是泼了墨汁一样,没有一丝光亮。沐弘手持火把走进林中,枯枝倒映出怪异的形状,火光照不透黑暗。飒飒风声中似乎夹杂着一声尖叫,沐弘急忙赶过去,四处察看,忽听得头顶上有人叫道:“沐弘,小心野狼。”
沐弘大喜,举起火把张望,树枝间探出公主的脸庞。
“公主,你没事吧?”
“我没事。”
“快下来,别摔着。”沐弘伸手扶着公主下树。
几盏绿莹莹的光点在暗处逡巡。
“那边有野狼,好几头呢。”公主指点着。
“待臣为公主杀破狼。”
沐弘把火把交给公主,拉弓搭箭。去年,他在山里被狼惊吓,在慕容冲面前丢了脸,这笔账还没清算呢。如今,他好歹是受过正规训练的军人,上过战场杀过人,几头狼已不在话下。
箭若流星,没入黑暗中,一声狂嚎,灭了两盏绿光。其余的光点散乱,消失在树林里。
就这么跑了?没能在公主面前大显神威,沐弘颇感失望。
“沐弘,你好厉害。”公主连声夸奖。
“都是臣的错,让公主受惊了。公主可曾伤到?”
“没有。”
沐弘扶着公主走出树林,公主软绵绵地靠着他,走路一瘸一拐。
沐弘蹲下身子说:“臣背着公主回去。”
“这……”公主犹豫,“会不会让你太累。”
“不会,臣是男人呀。”
还是当男人好,身体壮,力气大,天生就该保护女人,特别是公主这样娇小温柔的女孩。
公主轻得像一团云朵,几乎没有重量,沐弘一手举着火把,大步前行,心里总算踏实下来。
“臣有罪,不该把公主一个人留在山里。倘若公主有个闪失,臣百死莫赎。”
“不怪你,是我没用。我本来一步都走不动了,狼来了,我竟然能跑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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