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夫人走到坑边,看到慕容麟全身都包扎起来,呼吸均匀,沉沉入睡,颇感欣慰。她抚摸着儿子被麻绳勒得红肿的手腕,想要解开绳索,却又不敢,发愁道:“只怕他醒来又要大闹,如何是好?”
沐弘说:“夫人无须担心,我来劝说于他。”
小夫人欢喜道:“幸得大人在此,妾身有了主心骨。”
沐弘看那小夫人,身上穿一件素色布袍,发髻上只插了一支木簪,从头到脚没有任何首饰。再看桌上的饭菜,不过是粗面饼和两盘肉干和菜干,心里有数,问道:“府上状况如何?”
“这……”小夫人低下头,“尚可支撑。”
“目前还有多少人口?”
“还余二十来口。”
“偌大个王府,只剩下这么几个人?”
“王爷离家时带走了一半家丁,王妃搬回娘家居住,贴身侍从都跟了去。剩下的人里面,年轻貌美的姬妾和身强力壮的奴婢都被上庸王带走了,留下的都是些老弱病残……”
“明白了。”沐弘拿起笔,在纸上写了两行字,折起来递给小夫人,请她派人送到皇家火锅城交给路掌柜。
夜幕降临,沐弘坐在房中等待慕容麟苏醒,忽听到门上轻叩了两下,门外响起路平的声音:“东家,货到了。”
沐弘走出房间,笑道:“你们来得好快。”
路平说:“东西都是现成的。接到东家的信件,就赶紧装车运了过来。”
沐弘走出去,只见一辆马车停在王府后门,几个伙计忙着把一箱箱货物抬进府内。王府的奴仆们举着火把围上来,看到箱子里装着大块的牛羊肉、蔬菜、木炭,整袋的面粉黍米堆成一堆,个个欢欣鼓舞,喜笑颜开。
不一会,小夫人赶来,看到这付场景,嗫嚅道:“这如何使得……”
“夫人不用客气。”沐弘把一只精致的木盒子交到小夫人手里,“这里有一百金,夫人拿去用作日常开销,如有短缺,只管跟我讲。”
小夫人捧着木盒,面红耳赤,“没想到吴王府有一天要受人救济……”
沐弘淡然道:“人生在世,起起落落乃是常事,夫人要看开些。”
回到房间,慕容麟已经醒了,望着屋顶发呆。沐弘提起水壶,给自己倒了杯热水,坐在一旁慢慢喝着。两个人都不开口,屋子里寂静无声。
过了好一阵,慕容麟叹道:“你又来多管闲事。”
“没办法,有人存心要跟人过不去。”
“我没有跟别人过不去,我是跟自己过不去。”慕容麟声音嘶哑,“京城里的人大概都在骂我呢:贪生怕死,出卖父兄,不忠不孝,qín_shòu不如……我可以不去管别人怎么说,但我过不了自己良心这道坎……我的心里面就像有无数只虫蚁在啃咬,那份痛苦你不知道有多难受,远远超出ròu_tǐ的折磨……不喝酒,不用酒精麻醉,我一时半刻都活不下去……”
“我知道。”沐弘放下水杯,走到他身边,“你的痛苦我都懂。”
“我错了,我后悔了,如果可以重来,我决不会这样做……”
“我理解……”
“那你说还可以重来吗?”
“不可以重来,但有机会弥补。”
“弥补?”
“吴王还没有被发现,他们一定是潜藏在隐秘的地方,寻找机会出逃。我们要想办法帮助他们。”
慕容麟沉下脸,眼神变得冰冷,“你又来骗我。你骗我告发父兄,现在又骗我找出他们的行踪。”他在坑上暴跳如雷,把绳索拽得咯吱作响,全不顾身上伤口崩裂,鲜血染红绷带,狂叫道:“你一直在玩弄我,欺骗我,你这个畜生,我恨你……”
沐弘劝他冷静,但这个年龄段的男生正处于荷尔蒙旺盛的青春叛逆期,头脑发起热来不管不顾,根本控制不住情绪,一通辱骂,把沐弘的祖宗十八代全都问候过来。
沐弘没想到慕容麟贵为亲王之子,如此精通民间俚语,骂起人来污言秽语,和街头的混混没有差别。想来他在皇城司也是这付德行,让自己多吃了很多苦头。沐弘听了一会,把京城里骂人的话都学习了一遍,见他仍没有消停的迹象,起身走出屋外,呼吸一下新鲜空气。
屋外夜色沉沉,一轮孤月高悬在空中,洒下冷冷清辉。沐弘绕着庭院走了一圈,忽见长廊深处一团红光向这边移来,走到近处,却是一名婢女提着灯笼照亮路面,后面跟着小夫人,手里捧着一只瓦罐。
“药熬好了。”小夫人说,“麟儿他可以吃药了吗?”
“目前不行,他的情绪很不稳定。”沐弘接过药罐,“过会儿再说吧。”
“妾身重新安排了酒菜,大人辛苦了一天,还请用些个才好。”
沐弘婉拒,嘱咐道:“还请夫人把府里的酒全都倒掉,一滴酒也不能让麟殿下喝到。”
沐弘带着药罐回到屋里,搁在火炉上。慕容麟住了声,两眼呆滞。
“骂完了?”
“你跑了,我骂给谁听?”
“我知道你心里难受,发泄一下会好一点。”
“你为啥不让我死在这里,只有死了才能一了百了。”
“还没到死的时候,你愿意背负着恶名死去?”
“人生为什么这样痛苦?”慕容麟叹道。
“人生本来就痛苦,是你以前过得太舒服了。”
“原来是这样。”慕容麟相当震惊。
“这就是生活的真面目。你生来是王子,觉得好日子理所当然。那些奴隶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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