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元阁的废墟前站着一个和尚。
约莫二十五六岁的年纪。
素衣裹身,法相庄严。
双手合十,闭眼正在念经。
虽然死的是道士,但是,在和尚的眼中,天下生灵万物都需要超度。
这个时候,不分你我。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
念完超度经之后,和尚一脸轻松的朝京城方向而去。
……
方卓回到衙门,快速的写好奏折,连同御赐金牌一起火速送往京城李二的案头。
他要比别人快才行,只有这样,他才能保住他的人头。
朝元阁是皇家道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没有一个说法,李二决不罢休。
来不及换洗衣服,就急匆匆的前往顾家。
这个时候,不用想就知道顾家是个什么状况,如果去的晚了,会死人的。
出门就看见一身破衣烂衫的元嘉,正冲着他笑的灿烂无比。
愣了几秒钟,说道:“成何体统,赶紧回去换身干净的衣服,陛下恐怕要召见,我们要去京城了。”
方卓头也不回的走了。
元嘉笑的更加灿烂,多亏最后时刻他打晕一个家丁,换上了捕快的衣服,混在队伍里趟了这趟浑水。
虽然九死一生,这一役过后,他总算是进入了方卓的圈子。
以后兄弟相称的时候,总会比别人有些资本。
顾家大门紧闭,谢绝一切来客,平时围坐在一起聊天打屁的家丁没有了。
方卓摇了很长时间的门栓,大门才吱呀一声开了一条缝隙,冲出来一个脑袋,很不礼貌的大声骂道:“谁家的孙子……啊……”
见了方卓就像是见了鬼,大叫一声,就不见了踪影。
然后就听见家丁在家里大喊见鬼了。
家丁是个聪明人,知道这个世界是没有鬼的,反应过来之后,就把见鬼了三个字换成姑爷回来了。
这一声喊叫,就像是一颗石子扔进草丛里休息的群鸟堆里,顾家炸了锅了。
一个个脸上带着泪珠在傻笑。
顾念卿一惊,把刚要刺入胸膛的匕首一扔,爬在阁楼的窗户上,就看见一身灰土失去优雅的方卓站在大门口冲着自己傻笑。
泪水再也忍不住的喷涌而出,已经不顾纲常lún_lǐ的束缚,提着裙摆飞快的冲下阁楼,不顾一切的冲进了方卓的怀抱,哭的梨花带雨。
方卓没有多余的话,用两只有力的胳膊,紧紧的抱住顾念卿,任由她在怀里释放天真。
顾凡之突然就从地上弹地而起,眼珠子直冒火星子,推开陈司礼和傅佑坤的搀扶,就从后院跑出来看个究竟。
刚好看见两人抱作一团,正在你侬我侬,老脸一红,遮着眼睛就回到了后院,还把正在看热闹的其他人都赶了回去。
丢人就丢人吧,总比丢了性命的好。
老人家封建了一辈子,这一刻通透了。
大哭转为莺啼,再转为轻泣。
心情平复之后,两人脸一红,便分开了。
顾念卿没好气的打在方卓的胸膛上,道:“哪有你一天还没有成亲就来姑娘家里对人家非礼的。”
方卓哈哈大笑了一番,道:“我只是过来看看我的嫁妆够不够丰盛,你知道的,我家现在很穷。”
“就你嘴贫。”
说着婴宁一声,就要再一次投怀送抱。
咳咳……
一声咳嗽打断了两人的亲昵举止。
方卓看见顾瑜就站在不远处,怒气冲冲的看着两人施为,像是被人当场戳穿的骗子,脸一红,一溜烟的跑了。
回到家,洗了个热水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裳,就在家里人的陪同下,躺在了田间地头。
只有在这里,他才能感受到生命的欣欣向荣。
……
朝元阁是个辉煌的建筑,出事前刚刚经过翻新维修,用去了朝廷一大半的库银。
现在成为了一片焦土。
百姓们围在废墟面前,议论纷纷。
“神罚天降,清风道长生前定然做了亏心的事情,才引来了天罚,身死道消了。”
一个瘦高的年轻人,愤怒道:“都他娘的是骗子,年前还说我老娘能活九十九岁,不到半年的光景就死了,该死的道长。”
“就是为了骗钱而已,这帮畜生幸好有老天收拾,死的一点都不冤枉。”
……
刁竖站在人群里听着百姓的咒骂声,一时间无所适从了,前一阵还跪地参拜的神仙,现如今就剩下一堆碎肉。
烧焦的人肉味很呛鼻,散乱的到处都是的尸体碎块看着都触目惊心。
这不像是神罚的结果,空气里浓重的硫磺的味道,让刁竖觉得,这个神可能就在他的身边。
不禁想起前几天从方卓手里抢到的那个大号的爆竹,现在还藏在宫墙的暗洞里。
或许在那个爆竹的身上能找到一些秘密。
临潼县的捕快们去而复返,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是他们失职,临潼县令难辞其咎。
剥夺官位在所难免。
打扫废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这么大的道场,仅凭几个捕快不能完成,他们只是随便走了走过场,就在捕头的带领下,匆忙的离开了。
好像他们的到来更像是来毁灭证据。
当所有的结论都指向天罚的时候,刁竖笑起来就显得很苦涩。
他是一个阉人,什么都看透了,哪里有天罚,根本不存在。
愚昧的世人相信天罚,是因为他们需要天罚来束缚自己的行为,他不相信天罚,是因为他在被阉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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