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往前走,他的心情便又回到先前的状态,这种心情困扰他已是很久,他想调整,却总也调整不过来。相反,生活中不断发生的变故,总在影响着他,让他本来就不快乐的心情越发不快乐。这个下午他再次想到了白洋,想到了跟她在一起的日子,那才是充满快乐的日子。江长明停下脚,闭上眼,使劲想了一会,忽然就有一种叫做泪的东西湿了双眼。人真是一种怪动物啊,这么长时间,居然忘不掉一段日子!刻骨铭心的日子!
再往前走,行人多起来,一到春天,滨河路便又繁忙起来,仿佛情人们总在迫不及待等着春天。可自己的春天在哪?这么想着,脑子里闪出一些面孔,很模糊,却又带几分清晰。江长明摇摇头,将她们一个个驱赶走了。
后来,他的眼前就闪出一个极为清晰的影子,思维也随之定格在肖依雯身上。他想了良久,终还是没有勇气拿出电话。
他更为沮丧地往前走,快走过儿童公园的时候,江长明猛地看见林静然。是林静然,披着一头长发,坐在柳树下那张长椅上,身边是位年轻英俊的男士。从两人谈话的动作看,像是在恋爱。
江长明的步子僵住了,不知是该走过去,还是该悄无声息绕开。
从那座楼走出来后,林静然主动提出离开省政府,周晓哲让她选单位,回沙漠所也行,去更好一些的单位也行。林静然既没选择回沙漠所,也没挑所谓的好单位,她出人意料地选择了孤儿院。
听到这个消息,江长明的心猛地一疼。这世上,怕是只有他能理解,林静然为什么要去孤儿院。
林静然是位孤儿。很小的时候,一场车祸夺去了她父母的生命,她先是被寄养在叔叔家,后来跟婶婶有了矛盾,没法在叔叔家生活下去,便了,她在乡下的姥姥找到她,将她带到了乡下。那是一位慈祥的老人,江长明见过她,是白洋带他去的。姥姥靠着养猪还有到城里捡垃圾,供她念完了高中,然后就一蹬腿走了。林静然的大学念得很苦,一半靠自己打工,一半,靠亲朋接济。有段时间,她是在白洋家度过的,这也是她为什么能那么早认识江长明的原因。可惜,后来发生了那样的事。
江长明指的是感情,可感情这东西,实在由不得人,江长明还是能理解林静然,并不觉得她道德有什么问题。不能原谅的,恰恰是他自己。现在他终于承认,当初急着跟林静然和孟小舟做媒,真是有种掩人耳目或找退水沟的心理,很卑鄙。林静然跟孟小舟恋爱,更是不能排除有报复心理在作怪。想想,他还是原罪的制造者,或叫祸根。
一股苦味泛上他的心头,江长明咽了一口唾沫,悄然走开了。
街上吃过饭,他来到师母家。叶子秋一看见他,立刻两眼放光,不过说出的话却令他扫兴:“你还跑来做什么,你不是早已把我忘了吗?”
江长明没敢回话,这时回过去,免不了还要挨数落,毕竟,这段日子他看师母的次数少多了。
叶子秋问他吃了没,江长明点头,叶子秋越发生气:“好啊,现在连饭都不在这儿吃了,怕我下毒是不?”师母的尖刻兴许是与生俱来的,只不过在目前这种处境下表现得更为强烈。江长明耐心地笑了笑,劝师母坐下,说给她敲敲背。
敲到中间,叶子秋突然问:“你跟沙沙,打算啥时办?”
“办?”江长明的手停下来,茫然地僵在空中。
“我说你们咋回事呀,要说不谈吧,两个人又分不开,要说谈吧,总也没个结果。我可告诉你,这一次,你休想玩花招,你要是不娶沙沙,我饶不了你!”
江长明的手更僵了,身子也僵了。他像是一条鱼,被人牢牢地网住了,动弹不得。半天,叶子秋扭过头,像是很伤心地说:“长明,甭怪师母,师母老了,这辈子,没啥寄托,师母就一个女儿,情况你可能也知道。你说,她老这么下去,我这心里,咋放得下?”
江长明不知说啥,呆呆地站在叶子秋面前。
“你倒是说句话呀,沙沙哪点配不上你?!”
“没,我没说配不上。”江长明赶忙答。
“配上就好,算你还有点自知之明。那就听我的,赶在我活着前,把事儿办了,听话,啊,长明?”
江长明不知道是该点头还是该摇头,他的心,似乎又跑到别处去了。
这晚,江长明没离开,叶子秋不让他离开,非要他住在这。“这有啥不方便的,往后,这儿就是你的家,啥时想来,就来,想住,尽管住。”叶子秋说了好多话,后来竟精神焕发的,拿出沙沙小时候的照片,非要江长明认真看。江长明看到中间,忽然发现叶子秋泪流满面。
“长明,我苦哇——”
现场会如期召开,之前发生了段小插曲,差点让现场会推迟。
请牛枣花在会上发言,这是经过反复研究了的。周晓哲提出这个意见,有两层考虑。一是眼下沙乡群众人心不稳,缺少战胜旱魔的信心,让牛枣花做现场发言,就是想鼓舞士气,增强斗志。另则,对牛枣花,周晓哲是打内心深处敬佩,一个女人,一辈子守在沙漠,一生只为树活着,这样的事,在今天听起来像神话,但它确确实实发生在我们的生活中。
周晓哲曾几度想向省委建言,应该将牛枣花树为典型,新时期农民的典型,治沙种树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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