结果,六根乖乖交出了钥匙。不过这件事也让常八官后悔,当时他是真不知情,他只知道老郑头在省城还有个丫头,是跟他省城的老婆养的,但没想到这丫头有假。后来六根憋不住,悄悄把底细透给了他,常八官吓坏了,如果事情真像六根说的那样,枣花回来,还不把他活埋掉?因此他在背后一直鼓动六根,让他把沙沙撵出去。但凭了六根,能把沙沙撵走?尚立敏都撵不走她,只能眼睁睁看着她一天到晚在江长明眼前卖弄风情。是的,尚立敏现在对沙沙,是看哪儿也不顺眼,这丫头既风骚又刁蛮,肖依雯哪是她对手,这样下去,肖依雯跟江长明,是彻底没戏了。尚立敏又急又气,就差亲自上阵替肖依雯抢了。
玉音带信来,说是过几天姑姑要出院,回沙窝铺养病,两个人才急了。六根紧着将这信儿告诉江长明。
“知道了。”江长明应了一声,又跟吴海韵谈。
吴海韵发了一阵牢骚,口气缓和下来:“长明,跟我说实话,是不是犹豫我跟李县长的关系,你才这么吞吞吐吐的?”
江长明没有回避,很认真地点了点头。原以为吴海韵会向他解释些什么,没想,吴海韵轻轻一笑:“我真是错估你了,好吧,既然你这么想,我也就不勉强了,‘达远三代’你找别人推广吧。”说完,真就掉转身子,往沙梁子那边的便道上去。
江长明起初愣了愣,等意识到吴海韵话里有话时,忙丢下手中的树苗,往吴海韵屁股后面追。这一幕正好让回来抱树苗的六根看见了,六根心说:“城里人咋都这样,见上个女人就丢不开,真没出息。”
江长明追上吴海韵,却不知这么急追上来做什么,嘴唇动着,却找不到合适的词。吴海韵板着个面孔:“你回去吧,我自己认得路。”
“送送,我送送你。”江长明讪讪道。
远处,司机看见吴海韵过了沙梁子,赶忙从树林里走出来,往车前去。吴海韵止住步子,道:“江主任,我是一心一意想跟你合起心来做点事的,真没想到,你的心里也见不得阳光。”
这句话把江长明说蒙了,直到吴海韵坐车离开,他都没从阳光两个字里回过神来。难道,我真是怀疑错了?
第二天,他来到县城,沙窝铺手机没信号,通信真是麻烦。要想跟外界交流点什么,必须得费上一天时间,跑一趟县城。他在宾馆里费了好大劲儿,才拨通周晓哲留给他的那部手机,这事必须向周晓哲汇报,种树在即,他既不敢轻易失掉一个合作伙伴,更不敢错上贼船。等他把情况向周晓哲说明,周晓哲在那边笑着说:“我看你现在小心得有点过头了,那个吴海韵我没接触过,不过有人向我提起过她,我个人觉得,这人应该靠得住,没你想的那么黑暗。至于到底该不该合作,还是靠你自己判断。对了,你那边的工作抓紧点,省上可能要在沙窝铺召开现场会,长明,省委和省政府决心很大,胡杨河流域的攻坚战,很快要打响了。”
合上电话很久,江长明还沉浸在激动中,周晓哲对吴海韵的评价,在他心里一闪便过去了,令他激动不已的,是周晓哲最后那句话。
坦率地讲,江长明并不是一个多高尚的人,这一点,他自己也很清楚。论事业,他远不及老师郑达远那么执著,那么痴迷。老师郑达远是为沙漠也好,为枣花也好,总算把自己的一生献给了这片土地。他呢,有过动摇,有过彷徨,甚至想过逃跑。要不然,前些年也不会那么迷上心地往美国去。他只能算是个中途回头的人,不过这一回头,让他明白了许多事理,也懂得自己的后半生,该怎么走。论感情,他更是不及老师郑达远,尽管郑达远的一生也写满荒唐,可荒唐跟荒唐不一样。毕竟,他为自己心爱的人,付出了一生。他呢?自从白洋走后,他的感情便是一片荒漠,还不是寸草不生的荒漠,是长满杂草的荒漠。现在他才明白,自己在感情上,赢得起,输不起,而且还充满了优柔寡断。他原以为自己会很执著地跟肖依雯发展下去,没想沙沙一攻击,他便乱了章法,乱了心态。到现在,他都不敢跟肖依雯解释几句,更是没力量将沙沙完全的拒绝开。这令他自己都很失望。
但,对沙窝铺,对腾格里,江长明这一次是认真的,是充满焦虑和忧患的。空前的焦虑。
这绝不是故作崇高,任何一个有良知的人,任何一个还有点责任感的人,只要在腾格里走一遭,只要亲眼看看沙乡人的日子,看看这儿大张着的嘴巴,这种忧虑,就跑不了的要缠上你,让你寝食难安。
周晓哲这句话,终于让他吃了定心丸。
老范曾还充满怀疑地说:“每次都说要治理,每次都是不了了之。这种口号听腻了。”当时江长明没敢打啥保证,但今儿个,这保证他敢打了。
人对人的信任其实很简单,完全就是一种自我感觉,感觉好,信任度便强,江长明对周晓哲,大约就属于这种情况。感觉糟,这信任度,怕是一辈子也建立不起来。
江长明这一次没感觉错,就在他跟周晓哲通完电话的第二天,省委关于胡杨河流域综合治理的攻坚战,打响了第一枪。
没想,这第一枪,先打在了官员身上。或者说,省委的手术刀,先动在了官员的不作为上。胡杨河流域内的几个市,人员开始大调整。那些只说不干的,或者说一套干一套的,还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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