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完小白道长的话,赵庭珍一个错愕:“道长不在这里住了?”
青年道者挥动拂尘道:“贫道原本就是游方之人,云游天下,四海为家,这里的事情既然已了,离开也是正常。贫道本就打算往西,正好新金城也是往西,贫道便与姑娘作伴,姑娘可莫要嫌弃。”
赵庭珍赶紧道:“不会,不会。”又入庄与父亲说起这事。
赵归盘赶了出来,极力邀请道长多住几日,却终究还是没有能够成功。无奈之下,只得送上两封银两作谢,又再次令人杀鸡宰羊,款待一番……
***
“阿凤……阿凤!”名为阿彩的蛮族女子在睡梦中猛然惊醒。
张开眼睛的时候,夕阳的石峰中斜斜的照下,山峰的阴影,覆在她的身上,是无法摆脱的阴冷。
豹皮缝制的衣裙,无法遮蔽她高大的身材,裸露的手臂和胸脯,带着生活在北方的人们所特有的古铜色,跟江南水乡出身的少女的白皙,自然是无缘的。
插在一旁,随时都能够拔出的大刀,刚才处在夕阳光线的边缘,反射着淡黄色的光芒。回想起在睡梦中,阿凤最后看她的眼神,高大的女子,目光中透着深邃的自责。
现在回忆起来,阿凤最后出现在她面前时,已经是知道,她自己就要死了吧?明明是可以不用死的,明明可以不管她,然后继续好好的活着,为什么就是要做出那样子的选择?
为什么,在那春意满林的柔光下,当时的阿凤,明知道即将死去,还能发出那般烂漫的笑容。
阿彩猛地握住大刀,心灵是那般的揪痛。
庞大的身躯,无法掩盖内心的柔弱,明明死的应该是自己,明明死的就应该是自己……阿凤……
明明死的应该是自己,结果自己却活到了现在,既然阿凤是为了自己而死去,那自己就无论如何要为了阿凤活下去,即便活着比死亡好要艰难得多。
阿彩看向另一边,同样在抓紧时间休息的两个华夏少女。
两个少女,全都带着轻薄的面纱,浅红色衣裳的少女,浑身上下透着其特有的妩媚,齐胸襦裙的少女则带着江南水乡独有的秀气。
这种妩媚与秀气,在北面万里银川中,几乎是看不到的。在那冰雪覆盖的、险恶的大地上,绝大多数女人,都只是男人的附属品,是战争掠夺的对象,却也是时时刻刻面临着战争的男人背后的支撑。
像鹘后那般,拥有莫大的权力,高居于众多男人之上的女人,实际上是非常少的。强大的权力,要靠强大的实力来支撑,即便是鹘后,她的地位也是靠着无数次杀戮杀出来的。
阿彩并不想要鹘后那样的地位,她只想要活下去。
即便是在知道自己的家人、族人都因为自己而死去,在阿凤也因为自己而死去后,她依旧想要活下去。或者说,事到如今,她要是还不能活着……那阿凤他们,最终又是为了什么而死?
阿彩抓着大刀,站了起来,她的个头,如同石峰一样高大,抬头往着即将落下山去的残阳,天马上就要黑了……它什么时候才能亮得起来?
在最后一道阳光落下去的那一刻,两个少女,不约而同的睁开了眼睛。
浅红色襦裙的少女道:“阿彩姐、隐娘……我们走!”
三人出了石林,在逐渐往高处升起的月光下,往吟泽深处奔去。
离开了山地,周围变得越来越空旷,湖泊也渐渐多了起来。月光照在湖面上,粼粼的水波轻轻的晃动。
明明是四月刚过,五月初临的月初,新月便发出这般皎洁的月光,犹如梦幻一般的美丽夜景,对她们来说,实在不知道该算是幸运还是不幸。
这是一个适合夜游的景色,但却绝不适合夜间逃亡。
“我们被发现了!”秋香色齐胸襦裙的少女,在飞奔中漠然的说道。
“聂隐娘”这个身份,在设计之初,就是沉默寡言和冷酷无情的,虽然这只是人前的假象,但扮得多了,也不免带给她一些改变。
此刻的她,刀意发散,杀气也跟着发散,侵克了天地,让这夏日里的湖边夜晚,多了一丝寒冷。
而就是这个时候,前方远处,有雾气滚滚而来。
三个人同时停住了脚步,蓄势以待。这雾气来得莫名其妙,毫无来由,所谓事有反常必为妖,刚才还是那般皎洁的月色,突然就涌来雾气,其中肯定有问题。
浅红襦裙的少女倒持宝剑,低声道:“阿彩姐,妖血中有没有能够操控雾气的?”
如果她们的敌人,是西岭的苗巫又或者是拜火教,她肯定是不会这般问的。因为苗巫和拜火教徒,使用术法乃是理所当然的事,就像谁也不会认为道士使用符箓有什么不对。
但是蛮族中,会使用术法的人却是少之又少,身带恶气,力量惊人,擅长马术……这才是蛮族中的猛士和勇士所真正擅长的。
蛮军与拜火教之间有勾结,但神册宗倍暗中研究“妖血体质”的事,拜火教恐怕也不知情。而这里与西岭可以说是天南地北,看着眼前的雾气,春笺丽第一个怀疑的,自然就是拥有妖血体质的敌人的某个神通。
阿彩却是摇了摇头:“我也不太清楚,但是感觉不像。我们的神通,基本上都是自身的能力和变化,控制气象这种事情,更像是巫术之类的东西。”
说话间,雾气已经涌了过来,遮住了月色,蔽去了湖光。
三人背靠着背,形成三角之势。阿彩低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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