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宁一撑额头,心累不已,缘何母亲要派这么一位给他做书童啊,这云狐纯粹是数螃蟹的,整天横着走不算,还逮谁钳谁。在书院里横行霸道也就罢了,左右不过得罪朱棠这种人,怎么到了外面还这么嚣张跋扈啊。
“二位姑娘,小生姓刘,是苏姑娘的朋友,”刘宁心急如焚,但还是耐下性子解释道,“我听说有人看到,苏姑娘被官府的人抓走了,心里十分担忧,所以摸上门来,惊扰二位了,”他未做停顿,又道,“我绕到院门前时,发现前头的留香花坊大门未锁,内里一片狼藉,到底出什么事了?”
春草听他的语气,果真是担忧心急的,心里有点犯嘀咕:怎么又冒出一个姓刘的人啊?说是东家的朋友,怎么好似没听她提过……
她还未开口,身边的小青瓜忽地拉长音“哦”了一声,直问道:“墙上那幅字,那张‘财源广进,盆满钵满’是不是你送来的?”
刘宁点了点头。
小青瓜的表情一下子放松了:“果然是东家的朋友,东家可喜欢那幅字了,亲自挂到墙上的,”她往旁边一让,“进来说吧,苏姐姐被官府的人拉走了,我们急的不行了……”
“等等,”春草拦了一下,“后院是我们几个女流居所,不太方便,不如去前面店里说话吧。”
“该当如此。”刘宁颔首道。
小青瓜跟在几人身后,绕过院墙往前面的店铺方向走去,心中不解地嘀咕着:怎么每次粟道长来,春草姐姐就不说‘女流居所不方便去前面店里说话’啊……大概是因为粟道长是出家人的缘故吧。
灯火亮起,春草匆匆掩上花坊的大门,左右看看砸碎一地的盆景,心酸不已,强笑着说道:“刘公子,不好意思,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
“没有还不去后面搬去啊,难不成让我们三少爷站着吗?”云狐哼声道。
刘宁闭了闭眼睛,语气冷峻地说道:“没我的命令,不准再开口。”云狐不满地撇撇嘴,把头扭到另一边。
“到底出什么事了?”刘宁缓了缓语气问道。
小青瓜吸了吸鼻子,抽搭地说道:“今天我们照常开店,东家正和春草姐姐说着雇人的事呢,门外突然一阵乱糟糟的,陆陆续续停了好几匹马在外面,紧接着七八个官差冲进店里,凶巴巴地喊着苏姐姐的名字,其中一个官差对门外的一个家丁说‘是这里吗’?”
“家丁?”刘宁听出端倪,“哪家的家丁,知道来历吗?”
春草在旁惘然道:“什么家丁?”
“春草姐你当时和苏姐姐站在柜台后面,离门口远,我就站在门口,那帮官兵进门以后,最后面的那个回头对门外问了句话,前面的人乱哄哄地,想来你们也没听到,我可是听得清清楚楚的,门外有个家丁和他回话的。”小青瓜年纪不大,但素来口齿伶俐,前因后果被她一讲,立时说得通了。
“那……问起来的时候,你不和他说清楚。”春草咽住粟梁的名字,看了刘宁一眼,最终决定这事先按下不提,等这人走了再说,她给小青瓜递了个眼色,示意她继续。
“苏姐姐见到官兵,迎出来问什么事,结果那些人直接喊了声‘带走’就要上来扭人,我和春草姐去拦,被他们推得摔了一跤,苏姐姐要来扶我们,被那帮人直接拉走了,对了,她过来扶我们的时候还……”
听到小青瓜想要讲出苏幕遮留给她们的话,春草突然多了个心眼儿,打断道:“当时东家有责问他们,她到底犯了什么法,又问他们是哪个衙门的,可领头的那个理都不理,还让他们把东家的嘴堵上了……”说到这里,她泫然欲涕。
被她这么一打岔,小青瓜忘了自己原本要说的话,情绪也涌上了心头,比起春草的悲伤惶然,她明显更为愤懑:“这里不是什么天子脚下吗,怎么好好的良民说绑就绑,也不说为什么,也不说带去哪,是不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啊!”
“你们别急,来人穿的是什么衣服,是皂衣还是官袍?如果是官袍,什么颜色的官袍,有印象吗?”刘宁心知一丝一缕的线索都事关重大,故而细细追问。
小青瓜苦想一阵说道:“领头的穿的是枣红色官袍,头上还戴了乌纱帽子,其他人穿得是青衣,腰间挎着刀。”
刘宁在心底思量:枣红色官袍,来者是个四品或五品的官员。京都府尹是三品,五城兵马司司长三品,刑部主事四品,大理寺少卿四品下,除此以外,京中再无任何部门可擅行抓捕之事。
“我这就回去打听消息,”刘宁闭目思索一阵,忽地说了这么一句,他睁开眼睛,对上春草二人的目光时,宽慰一句道,“苏姑娘吉人天相,定能化险为夷,二位姑娘不必心忧。”
刘宁说完这话避开碎裂一地的盆景,迈步向外,云狐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到门口时,刘宁回身叮嘱道:“除非有确凿消息,否则谁人称有苏姑娘的下落也不可轻信,二位姑娘须小心门户,非常时期,勿要被有心人利用。”
出门后,刘宁解了云狐的“禁言令”,但下一刻就后悔地加快了步伐,力求把云狐的唠叨抛诸脑后:
“少爷,您还得准备科考呢……少爷,四门学里也不能总请假吧……少爷,这个苏姑娘是不是就是宴大爷提过的那个啊……少爷,您怎么走那么快啊……”
小青瓜盯着刘宁远去的背影,叹声道:“这位刘公子倒真是个好人。”
春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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