惨白的月色底下,姜词妗一身狱卒装扮,低眉顺眼地跟在淳于垣后头,时不时抬头瞥一眼,低低道:“王爷,咱们这么进去,真不会被人发现吗?”
他似笑非笑道:“自然会。”
“啊?”姜词妗愕然道:“那……那如何是好?”
淳于垣伸手在她额上轻轻一敲:“本王在朝中多年,掌管天牢的官员也还认得几个,能卖本王个面子。”
她瞪圆了眼睛:“既然你……你都与他们说好了,为何还要我扮成狱卒?”
“这个……”他摩挲着下巴道:“本王带家眷前来,毕竟不妥,所以也给他们些面子。”
“……”
姜词妗觉得他就是个神经病,索性不再与他说话,他瞧着一旁气鼓鼓的佳人,眸色更深,这天牢里都是些罪大恶极的狂徒,若是见了她这样灵动娇美的姑娘,势必会挑逗一番。
他绝不允许。
二人一前一后进了天牢,淳于垣敛了笑意,沉声道:“跟紧本王,不准四处张望。”
她略一迟疑,还是点了点头,此处阴暗,只有细小的烛火照明,转过了好几个弯,淳于垣才停住,朝里间一指:“到了。”
即便不用说,这股腐烂的味道也提醒着她,姜词妗毫不犹豫地掀开白布,尸身上都是干涸的血迹,饶是淳于垣瞧了都有些不适,可她却格外镇定:“额际有伤口,长一寸,是被重物击打造成的。”
淳于垣将烛火举到她面前,方便她观察尸身,一面道:“被砸中的伤,倒也算合情理。”
她抿紧了嘴唇,仔细寻找一番,末了道:“身上只有这一处伤。”
“与案卷所说无异。”淳于垣眉头紧蹙:“这恐怕对陆御史不利。”
姜词妗咬着唇,一面思索着:“不对,肯定有哪里不对……”
像是想到了什么一般,她突然将白布都掀开,动手去解尸身的衣裳,淳于垣一把拉住了她,诧异道:“你做什么?”
“验尸啊。”她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这怎么了?”
淳于垣似乎有些不悦:“他是个男子,即便死了,你一个闺阁女儿,也不能这般无所顾忌。”
她挑了挑眉,从前她做法医的时候,别说是解衣服,就算是男子的luǒ_tǐ她都看过千百具了,可为了避免露馅,只得道:“臣女一时失察,唐突了……”
说完又指了指尸身:“可是臣女需要看他的里衣。”
淳于垣一顿,目光在她面上转了转,淡淡道:“本王帮你。”随后竟真伸手解开了尸身的衣带,她一时有些怔忡,漫画上说昭王有洁癖,这……假的吧?
“你要看什么?”
她一惊,陡然回过神来,立刻低下了头去,瞧着血水浸湿的里衣,一直蔓延到腰际,思忖片刻,坚定道:“王爷,这里头有蹊跷。”
淳于垣定定看着她:“你说,本王听着。”
“王爷,若是据案卷所说,陆御史用花瓶砸破了此人的头,那么留下的伤口—也就是这个。”
她指着尸身额际的伤口,神情严肃:“这的确有可能,可是陆府的下人说听见动静就冲了进来,这么短的时间里,怎么会有这样多的血?”
淳于垣一震,伸手翻动着尸身的衣衫,里三层外三层都被血水浸透了,是以他沉声道:“不错,就算是他已经被击倒在地,姜家的下人也该帮他捂住伤口……”
姜词妗眸光锐利:“王爷,若是真砸死了人,这样的血量是合理的,可时间上出了差错。”
二人对视一眼,心中都有了答案,陆家书房根本不是杀人现场,而是一个已经搭好的戏台……
目光扫见尸身的手指时,她突然顿住,随后上前仔细观察,末了抽出一根银针,刺入手指,淳于垣问道:“你怀疑他是被人毒死的?”
“待会儿就知道了。”
姜词妗将身子抵在墙上,只觉一阵阵发冷,她原本以为法医这个职业已经让她变得足够冷血,可是眼前这幕还是令她愤怒:“王爷,为了陷害陆御史,他们竟杀了一个人……”
话还没说完,淳于垣突然将她往怀中一拉,低低道:“别出声。”
她本想挣扎,却听见外头有人声,便也安静了下来,只是头顶的呼吸让她有些心乱……
“陆御史,多日不见,天牢里住的可还称意?”
姜词妗诧异道:“这是淳于……唔……”
一个柔软的东西在她唇上擦过,她顿时瞪大了眼睛,惊得说不出话来,淳于垣竟然吻了她!
她还在震惊之中,那厢突然响起了惨叫声,还有个谄媚的声音:“二殿下问你话,你竟敢不答言?”
“欲……加之罪,何患无辞……你们,你们陷害本官……”
“嗤。”淳于景的笑声里满是嘲讽:“得了,杀人偿命,天经地义,你就别扛着了,你若是早些认罪,便不会累及妻儿,啊,还有你那个不成器的侄儿陆嘉年。”
陆澄明已然虚弱至极,此刻却拼着力气怒吼道:“你若是敢动他们,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
“所以,你还是签了认罪书吧。”
淳于景吩咐人将纸笔递给了他,却见他一把团成了团,丢在一旁:“你做梦!我们陆家的男子绝不会做违心之事!”
“不知好歹,给我打!”
鞭打声,脚步声,还有痛苦的轻吟,透过一道墙传过来,清晰得令人心惊,片刻过后,整间牢室重归平静。
姜词妗倒退两步,神情复杂,淳于垣却若无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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