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士奇含笑道:“来见上师,不一定非要等死人才到的。这件事倒不难解释,因为圣上要我等前来罢了。我等来之前,倒不知寺中发生了凶案。不过既然有了凶案……”
徐钦立即道:“顺天府既然有了命案,就归我们都督府处置。”
纪纲神色狐疑,猜不到圣上为何让这二人前来,见徐钦不出意料的要抢着讨好姚广孝,纪纲心中冷笑,故作公事公办道:“徐都督此言差异,事关重大,既然是锦衣卫先发现了凶案,又事关上师,按理说应由我禀告圣上,再请圣上定夺谁来查案才对。”
徐钦心道,这件事若是经你口告诉圣上,哪里还有我的份儿?昨晚圣上让都督府派人协助上师做事,上师肯定对都督府的人很有好感。
一念及此,徐钦笑道:“既然事发在庆寿寺,那一切不如由上师决定好了。”
杨士奇点头道:“徐都督此言很有道理……”远远望着姚广孝道:“还不知道上师意下如何?”
纪纲心中暗恨,却难以反驳,忍不住向姚广孝望去。
姚广孝竟还是背对着众人。
就算这京城如狼似虎的锦衣卫、掌握兵权的五军都督、权倾朝野的内阁大学士来到他的身后,似乎也难以吸引他回转一望。
众人虽是心中嘀咕,却无人不满,因为他们知晓,就算天子前来,姚广孝亦是一样的态度。
不知许久,空气凝得似乎已让众人窒息时,姚广孝终于开口道:“这件案子,谁都不用查了。”
众人脸露诧异,一时间难以相信自己的耳朵。
这是命案,发生在庆寿寺,如此诡异,居然不用查了?姚广孝到底什么意思?所有人都困惑,但无人敢质疑。
上师姚广孝说的话,素来也和天子旨意一样,不容置疑。
秋长风垂着头,还在望着那尸体,苍白的脸上带分凝重……在这些人的面前,他一个小小的千户,本没有说话的余地。可他似乎看出什么,眼中竟有分不安。
只是这种不安,没有人留意。
纪纲迟疑半晌,才问道:“上师,那……怎么办呢?”姚广孝缓缓起身,转过身来。
春风送雨,点点滴滴的从窗口吹到了他迟缓的身上。
谁一眼看到他时,都觉得他年迈不堪,他一举一动,仿佛都在拖着千斤重物,那无形的重物压沉年岁、压碎了年华、压走了曾经的意气风发。
到如今,曾经指点江山的姚广孝,看起来也不过是行将就木的苍老僧人而已。
塔中的每人心中都对姚广孝产生唏嘘之意,可没有一人情形于色。
姚广孝不是需要同情的人!
姚广孝缓缓地解下道袍,跪了下来,轻轻地将道袍覆盖在悟心身上,又坐了下来,双手合十,微闭双眼,似乎念着什么。
半晌后,姚广孝这才睁开双眼,望着尸身,不带感情的声音中,似乎有了分波澜,“该走的一定会走,该来的……也肯定会来了。”
杨士奇见状,一直含笑的脸上也带分古怪,他虽然自诩才学,显然也猜不出姚广孝说的究竟是什么意思。
良久,姚广孝迟缓道:“纪指挥……”
纪纲精神一振,上前道:“上师……卑职在。”
姚广孝缓慢道:“你找两个人,把悟心埋了吧,不要惊动别人。”
纪纲怔住,不想堂堂锦衣卫指挥使竟讨了殓尸的活儿,见徐钦嘴角满是嘲弄,纪纲心中不悦,可神色还是毕恭毕敬道:“是,卑职亲自去办!”
纪纲示意秋长风一眼,竟弯腰下来,准备亲自抬尸,姚广孝摇头道:“让别人去做吧,我还有事请你帮忙。”
纪纲心中微喜,向秋长风使个眼色,郑重道:“秋千户,妥善地安葬悟心……小师傅。”
早有锦衣卫抬过担架,秋长风亲自押送,带着悟心的尸体下塔。
塔中沉寂下来,有风吹,更显得塔内死一般的沉寂,众人留在其中,感觉如在坟墓,可没有谁露出不耐之色。
姚广孝枯坐在地上,许久才道:“杨学士、徐都督,不知圣上可否对你们说了,我需要一个人……去做件事情。”
杨士奇一怔,他和徐钦都是遵天子旨意来见姚广孝,根本不知道何事,不想姚广孝只是找个人去做件事。可究竟是什么事情竟能惊动天子和上师?
杨士奇心中凛然,不动声色道:“还不知……上师需要什么样的一个人呢?”
纪纲心中有了疙瘩,忍不住想到,姚广孝深得天子信任,姚广孝要做什么,就很可能意味着天子的心思。
天子让都督府和内阁参与此事,可见事情的重大,可天子为何不通知他这个锦衣卫指挥使呢,难道是对他纪纲有了不满?
一念及此,纪纲心中凛然,更是侧耳倾听姚广孝说的每个字。
姚广孝呆滞地望着前方黝黑的塔壁,又想了半天才道:“你们先各自找一个人让我看看吧……”
杨士奇、徐钦都是满肚子的疑惑,但见姚广孝早闭上了眼,不好多问。
杨士奇向徐钦使个眼色道:“是,我等立即去找,一个时辰后请上师择选。”
二人匆匆下塔,纪纲心思飞转,越想越是不安,突然壮着胆子道:“上师,其实锦衣卫中也有好手,若上师不嫌弃的话,卑职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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