书芷洛手指按在宁王妃的脉搏上,眉头紧蹙。
以脉相上来看宁王妃是由于心脉郁结、气血不通畅所导致的晕厥。
宁王妃本就有心悸的老毛病,方才又亲眼目睹云宸跌落悬崖,一时惊惧悲伤过度,才丧失了神志。
书芷洛心中已经有了救治之法,只是现在在山上多有不便,需得赶紧下山回府开方抓药才行。
她对云鹤川道:“得赶紧下山。”
“好。”云鹤川也早有此意。
云宸在一旁泪眼婆娑,担忧地问:“书书,母妃她……”
“她没事,一会儿下山喝了药就好了。”
云宸又走到书芷洛的旁边,睁着大大的眼睛问:“那书书有没有事?”
“我也没事。”书芷洛笑答。
云宸小嘴一瘪,眼泪夺眶而出,指着书芷洛的右手:“可是书书的手在流血。”
这孩子刚刚掉落山崖虽然吓得浑身发抖都忍住没哭,却因为她的手在流血心疼得哭了。
云鹤川一个箭步迈到书芷洛的身旁,执起她的右手一看,整个人呼吸一滞。
那只手原本软若无骨,十指尖尖,此刻却血肉模糊,有泥土砂石已经嵌入了肉里,整个手掌一块好的皮肉都没有。
怪不得,她刚刚为他和宁王妃把脉时一直用的都是左手,而右手却藏在袖中。
姜旸也将头伸了过来,甫一接触到书芷洛的手掌,就倒吸了一口凉气,深深望了书芷洛一眼。
云鹤川强忍住心中的震惊,问姜旸:“你的酒呢?”
他记得姜旸是个爱酒之人,永远都随身携带着酒囊。
这次,姜旸没有跟他打嘴仗,也没有抬杠,默默地将酒囊递给了云鹤川。
云鹤川拔掉酒囊塞子,迟疑地望向书芷洛。书芷洛从头上拔下一根尖细的发簪递给云鹤川。
她掌心有砂石嵌在肉里,需得用酒消毒,将砂石都清理干净。
她将头扭向一边,道:“来吧。”
又对云宸道:“你站在我背后,也不要看。”
云宸听话地站到书芷洛背后,将脸埋在书芷洛的衣袍里。
“你忍着些。”云鹤川说着便将烈酒淋在她的掌心。
“嗯……”书芷洛闷哼了一声,随后咬住下唇。
她感觉手心一阵刺痛,有种火辣辣的、被烧着的感觉。
云鹤川又用酒冲洗了一下发簪,开始用发簪清理她手中的砂石。
有的砂石已经深深嵌入肉里,云鹤川只能用发簪戳进她的皮肉,将砂石剔出来。
一阵尖锐的疼痛袭来,书芷洛死死咬住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身上却已经冒出一层冷汗。
云宸趴在书芷洛的背上,大声哭喊着:“书书不哭,书书不哭。”
他嘴里叫着书书不哭,自己却哭得撕心裂肺的,仿佛此刻被刮肉疗伤的是他一样。
书芷洛已经痛得有些麻木,看云宸哭得伤心,反倒起了逗他的心:“你哭什么,你又不疼。”
“可是书书疼……”云宸闷声闷气地回答,“我帮书书哭。”
书芷洛有些啼笑皆非,心中又觉得有些感动,不枉费自己拼死救他一命。
云鹤川细细清理完书芷洛掌心的伤口,又用酒冲洗了一遍。
他将自己的袖口撕下扎好伤口。
“还好吗?”他仔细看着书芷洛的脸色。
书芷洛勉强笑笑:“没事。”
“还说没事,”云鹤川捏着她的下巴,“嘴唇都被自己咬出血了。”
“是吗?”刚刚手上疼痛更甚,书芷洛自己也没有察觉到,经云鹤川一提醒才发觉嘴唇有点疼,还有鲜血冒出。
她举袖欲拭,却被云鹤川抢先一步。
他食指勾着她的下巴,拇指抵住她的嘴唇。
因为长年习武,云鹤川的手指上有一层薄薄的茧,他的拇指摩挲着她的下唇,将她唇上的血迹都擦拭干净。
她的唇轻薄水嫩,因为沾染了血迹的关系,显得更加红润。
云鹤川喉头微动,一低头,便印上了她的唇。
书芷洛只觉脑中“轰”的一声,一股奇异的、甜蜜的感觉袭上心头。
刚想要回应,云鹤川的唇却似蜻蜓点水一般,只轻轻亲了一下就放开了。
书芷洛嘟起嘴,有些不满:这……就完了?
云鹤川将书芷洛的反应看在眼里,抿着嘴轻笑起来,刚将头侧过去,就听见姜旸咋咋呼呼起来:“呀,呀,这是干什么呀!这里还有小孩子呢。”
云宸笑嘻嘻答道:“我闭着眼睛,我不看,你们继续。”
书芷洛一转头,随即笑出声来。
姜旸和云宸站在一起,两人都用同款的表情和姿势——双手捂住眼睛,却五指张开——看着他们。
书芷洛没好气地瞪他们一眼,她可没兴趣在这里表演给他们看。
“走,下山。”
云鹤川将书芷洛打横抱起,走在前面。
书芷洛毫不扭捏,直接搂住云鹤川的脖子,将头靠在他的肩头。
他们又不是在秀恩爱,她现在可是货真价实的伤员呢,伤员就是应该受到照顾和优待的,对吧?
云鹤川抱着书芷洛出现在月老祠引起一片哗然。
“世子为什么抱着她呀?”
“你看她的衣服怎么破了呀?手上还绑着布条。”
书芷洛不用睁眼也察觉到几道不善的目光落在自己身上。
她转过头去,不出意外地看到安平郡主正恶狠狠地盯着自己,安乐郡主眼睛不知道望向何处也有些微的失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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