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南王知道她不会加害皇帝,那药丸定是有来头,不过他也没帮着她说话,他也想知道那是什么东西。
而且,就是他什么也不做,那丫头也吃不了亏,这一点,他还是肯定的。
迟玉卿倒是没慌乱,给了曹公公一个眼神,让他好生看着皇帝,她才回头。
“想必阁下便是张太医吧,久仰大名,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人家是长辈,她行这一礼倒是没错。
张太医在意的是她给皇帝吃的是什么,态度并不算好,只是点了点头。
迟玉卿知道多说无益,不如让他自己看个清楚,便给了他一颗和皇帝吃的一模一样的药丸。
“这东西是什么,大人一看便知。”
她以为,若他看不出来,便枉为太医了。
张太医接过药丸便将这药丸捏碎了,又是闻又是看的,神色也是有趣极了。
“这……你是从何处得来的?”张太医看了一眼平南王,又紧盯着她。
眼里写满了不可置信,却还是有所收敛,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迟玉卿见他的反应,便知道这人是什么情况了。
这药丸也是保命丸,不过上次给皇帝吃的,是她炮制的。
而这回的,却是师父亲手所制,药效也更显著。
师父制药极为大胆,有自己的风格,从用药方可分辨出来。
他们这些太医虽然没有得到师父的指点,可他们对师父的风格不可能不清楚。
很显然,张太医认出了这药丸的来历。
迟玉卿微微一笑,轻描淡写的答道:“家师所赠。”
她这一句话,将张太医着实吓得不清,险些没稳住倒下去。
下面的人不知道他们在打什么哑谜,可见张太医面色发白,生怕殃及自己,连大气也不敢出。
张太医如此反应,在她的意料之外,她又看向平南王,点了点头。
她要说什么,平南王明白。
“都愣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滚!”
平南王一声令下,这群太医终于松了一口气,生怕他再降罪,连滚带爬的便走了。
张太医杵着没有动,平南王又看了他一眼,他才不情不愿的走了。
寝殿中便只剩下一个还在昏迷中的皇帝,曹公公,以及她和平南王。
迟玉卿屈膝,同他行了大礼。
“王爷,陛下应是受了什么刺激,眼下,这病更是棘手了。”
勉强保着这巨残躯,也不知道还能撑多久。
她可没有自信将皇帝从鬼门关拉回来,所以这话便要说在前头。
提起这事,平南王的神色也暗了一些。
不过,究竟是为何,却没有对她说。
迟玉卿猜到这事隐秘,她可不想多管闲事,只是提了一下,便噤声了。
“眼下,你有几成把握?”平南王瞧着病危的皇帝,问得直接。
迟玉卿也认真答道:“一成。”
与其说,这一成是她的自信,倒不如说这一成,就是一个希望。
她希望她尽力过后,能从一成把握也没有,变成还有一成希望。
平南王沉着脸,久久未答话。他在思考着要不要赌一赌。
方才,太医院的太医可都聚集于此了,他们这些人加起来一点办法都没有。
至少,她还能有一成。
张太医说了,皇帝这病撑不过半月了,就算加上这丫头手里的药,只怕也是撑不了多久。
可眼下的情形是,皇帝不能有什么闪失,就算是一直躺着,也要撑下去。
沉默了良久,他还未有答复,皇帝倒是先有了反应。
“陛下醒了!王爷,陛下醒了!”曹公公尖细的声音打破了这沉默。
他一激动,声音便自然大了一些,迟玉卿看了他一眼,他便捂着嘴不敢再发出声音了。
皇帝醒了,平南王也高兴,心中也明确了答案。
皇帝睁开眼睛,四下转了一圈,见迟玉卿在,他便放心多了。
“陛下!”
“皇叔,朕做了一个好长的梦,朕还以为再也醒不过来了。”
皇帝闭上眼睛又睁开,眼前没有什么变化,他才相信那只是一个梦。
“陛下梦见了什么?”平南王顺着他的话问道。
皇帝只是看了一眼迟玉卿,却也没有让她回避的意思,便开了口。
“朕梦见这永绥落入了大夏贼人之手,他们屠我永绥百姓,就在这怀梁,就在这皇城之下!”血流千里。
一想起那个画面,皇帝便忍不住发怵,他从未设想过有那一天,可在梦中,却是那么的真切。
他身为永绥的皇帝,却只能看着自己的子民被屠杀,被人踩在脚底下,他害怕,害怕不是一场梦。
听皇帝说了这个梦,平南王多是凝重,迟玉卿却是红了眼,险些落泪。
只有她知道,这些,并非是皇帝的一场噩梦。
她与皇帝的后怕是同样的。
“陛下也说了,不过是一场梦罢了,不会有那一天的。”平南王沉声道。
皇帝还是有些恍然,只是点了点头。
“小丫头,你过来。”他将目光移到了迟玉卿身上。
迟玉卿这才回过神来,收起了种种心绪。
“陛下,臣女在。”她上前,跪下磕了头。
“朕答应迟家许你三日期限,是朕失约了。”他先前还真以为自己能撑到三日后,可世事难料。
迟玉卿颔首:“臣女不敢!陛下许臣女一个机会,臣女未能守在陛下身边,应是臣女之责才对!”
她很聪明,皇帝很满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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