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与晏淳并肩站在江州城楼之上,看着城楼之下厮杀不止的军队。
她梦里的情形,原来前生真的发生过,只不过在朱红、乌衣与黑红色的服制之外,更大片的是银色的衣衫。
他们都淹没在银色的海洋之中。
“阿柔,你早就知道今日会是这样的结果了。但今生与前生不同,今生有你哥哥,有我在这里。”
晏淳笑了笑,随手取下了她发髻之上的钗环,丢在了地上。“我已经许久都没有吹过江州城楼之上的大风了,十分怀念。”
她望了观若一眼,见观若眼中并无异色,不觉又笑了笑,“你是怎么知道前生的事的,裴灵献可不会告诉你。”
观若也释然地笑了笑,生死面前,在前生晏淳湮灭的地方,她们不必对彼此有太多的敌意。
晏淳所依赖的那个人今生的消亡,她觉得她也应该亲眼看一看。
“如儿出生之前的那个夜里,我做了一个梦,梦见的就是今日的情形。”
前生晏淳坠亡的时候,当然不是这样年幼的。但今生,她们本就不该这样早到达江州的。
晏淳回过了头去,望着城楼之下的修罗地狱,“裴灵献今生殚精竭虑,赢过了他前生的所有敌人,却看来还是要输给他命定的仇敌了。”
朱红一色已然成为了银色海洋之中星星几点,乌衣士兵纵然还有战力,也始终熬不过一波又一波如潮水一般的银甲士兵。
至于着黑红战衣的南虞士兵——那的确是南虞士兵。他们没有在与晏氏的将士共同作战,而是一直将裴灵献围在中央,保护着他的安全。
不进攻,仅仅防守而已。
晏淳忽而笑起来,明艳如花,将她前生的遭遇与痛苦都绽放在了这一个笑容里。
“你的梦里有什么,有所有的前因后果么?”
声音若有形,早已经碎在风里。
观若的语气平静,她看到晏既正在一个很安全的地方。
“没有。我只梦见你站在这里,抱着一个啼哭不止的婴儿。而后我想你是失去了心中的希望,从城楼之上,连同那个孩子一起,一跃而下。”
她看见晏淳的眼角有泪,她毫不在意地将它抹去了。
她看起来也并不惊讶,并不想质疑观若的说法,她又笑起来,“那你猜一猜吧,前生他们在城楼之下厮杀,究竟谁同谁才是站在一方的。”
观若和晏既都曾经无比确信过,蜀中三郡与裴俶为敌,伏珺也如是。她会为了她死去的朋友复仇,要前生晏氏与任何人的结盟都瓦解。
可是她方才才反应过来,前生伏珺其实并不知道晏既究竟是死在了谁的手里。没有这个前提。
她从长安接着旁人的手出逃,回到了遥远的南郡。殚精竭虑地夺取到了南虞的皇位,她于战乱梁朝的消息或许也是闭塞的。
她只知道晏既战死了而已。她对晏清只是没有好感而已,并不是敌意。
而今生裴俶帮了她太多太多,或许前生也是。
是晏既太大意了,太过相信他们之间的友情了。以至于伏珺这么久以来不同寻常的失联,他也没有花太多的心思去注意。
“前生裴灵献和她是朋友,他们在联手对抗蜀中三郡的联军,对不对?”
晏淳微微摇了摇头,又点头,“对也不对。不止是蜀中三郡的联军,还有晏氏,还有李氏,还有太多我叫不出名字的世家。”
“树大招风,他们知道若是不联合起来,便终有一日要被裴氏吞并,所以就演变成了这样。”
说到这里,她微微皱了眉头,露出了迷惘的神情。这模样并不让人觉得讨厌,那种年幼的孩子对于未知世界的迷茫,反而令人心生怜爱。
“为什么呢?为什么今生的晏明之与前生的裴灵献无异,甚至还要更强大一些,却没有人联合起来,要先将他的晏氏四分五裂。”
即便到了此刻,到了晏既将要胜利的时刻,她还是不喜欢他的兄长。
“阿柔,我可以先问一问你,为什么你始终都不愿意站在你的兄长这一边呢?”
她很快地回答了她,“因为我只相信前生我已知的,我看见过的裴灵献的能力。”
“我有理由相信他的才干和他所知的事能帮助他在今生取得胜利,我不必流离失所,我可以拥有时间一切我想要拥有的。”
“你或许是有很强烈的‘拥有’的yù_wàng,可更多的,是因为你害怕失去。”
观若觉得自己从未有一刻,如此刻一般地接近晏淳,了解晏淳。
她想她也应该回答晏淳的问题,“因为明之和裴灵献是不一样的,哪里都不一样。”
“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他愿意善待俘虏,行事从来光明磊落。”
“其他的世家不会愿意成为他的敌人,却也不会害怕成为他的敌人,他们可以死得其所,死于技不如人,而不是阴谋诡计。”
“他们可以慷慨从容地死在战场上,死于他们不肯屈服的信仰。也不必担心他们的家人会遭到虐待,失去他们的人格。”
这一切,都不是裴俶的心胸与性情所能做到的。
晏淳仍然望着城楼之下的情景,岿然不动,“随便你怎么说吧,反正今生也将要过去了。”
大风呼啸着穿过晏淳与观若之间的缝隙,“他的一生的确是要过去了,可阿柔你还没有。”
“你仍然是明之的妹妹,是李夫人的女儿,即便做不了皇后,你也是新朝的公主,可以拥有一切你想要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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