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之下,萧俶一身铠甲尚未脱去,泛着一片银光。
观若的手松了片刻,又飞快地握紧了簪头,将它从发髻之中拔出来,朝着萧俶挥舞过去。
在她的手落在萧俶的铠甲上之前,她的手便被萧俶用力地捉住了。
而后他不费吹灰之力,便将观若手中的玳瑁簪夺过来,远远地抛到了地上。
下一刻他重重地推了观若一把,令她重新躺在了他的床榻上,俯身下来,几乎同她脸贴着脸。
他的气息喷薄在观若的面颊之上,“阿若,我方才已经说过了。”
“我不是晏明之,这样一根小小的发簪是伤不了我的。”
观若的双手都被他按住,根本就动弹不得。强烈的恐惧涌上心头,令她心中寒意不逊于远山之上不肯融化的冰雪。
萧俶的叙述还在继续,或者说是控诉。
“若是那一日萧翎和阿珠没有及时赶到,阿若,你是不是真的会杀了我?你居然真想杀我?”
观若一直奋力挣扎着,可是萧俶的力气太大,于她而言如同山岳,她无法撼动山岳。
他分明没有再对她下中秋之夜的那种药,可是她却如同又中了那种药一般,无力感和屈辱感顷刻之间涌上她的心头,堆积成了排山倒海一般的恨意。
是她那些没有理智的情绪,因为那一夜她没有能够得偿所愿而生出的恨意。
他还没有堵上她的嘴,她可以回答他的。
“萧灵献,难道你觉得我不该杀你吗?若是那一日阿翎没有过来,我今日也不必受辱了。”
萧俶居然笑了笑,目光落在了低处,落在了观若的唇上。
他轻轻放过了那个问题,因为她的回答并不是他想要听到的。
“阿若的朱唇轻启,每一次说出口的话,总是我最不爱听的。不知道我尝一尝,是不是也是我不喜欢的滋味。”
观若还来不及反应过来,萧俶的姿态更低,衔住了她的唇瓣。
观若心中又急又气,左躲右躲也躲不开,干脆用力地咬住了他的嘴唇。人都是害怕疼的。
她自己都觉得她用的力气太大了,可萧俶居然仍然不肯松开,甚至直到观若尝到了腥甜的血。
在亲吻旁人这件事上,萧俶并没有什么技巧。
他好像也浑然不知道疼,是到自己觉得足够了,才终于松开了观若。
观若飞快地坐起来,顾不得擦去自己唇边他留下的痕迹,先给了裴做一个耳光。
她只恨那支玳瑁簪被他抛地太远,她身上不再有旁的尖锐之物,不能顷刻之间便要了他的性命。
他究竟是凭什么,凭什么觉得自己对她做了那么多不该做的事,还不足以令她恨他恨到要他死?
他该死。
观若的力气太大了,连她自己都没想到此刻她居然能有那样大的力气。
有更多的鲜血顺着萧俶的唇角流下来,他只是静静地望着她。
“阿若,晏明之在你不情愿的时候这样做,你有没有给他一-个耳光?”
观若觉得自己好像不应该回答他的话,是他自己要一直去同晏既相比,那么只有晏既的事,才能刺痛到他。
“他从没有做过令我不愿意的事,他对我做什么,我都愿意。”
事实当然不是这样的,她不过是一如往常,要他觉得在她心中自己永远也及不上晏既而已。
在她今生刚刚重新为晏既俘虏的时候,为了吕婕妤和她的孩子,到晏既面前求情那一夜,晏既同样如今日的萧俶一般将她按在身下。
她是想过要他死的,可是从来也没有觉得他是登徒浪子,值得吃她的一个耳光。
她和晏既之间的关系好像永远处于一个你死我活的极端,或者是好到了极处。
什么都愿意为对方做,结下白首之盟,约定好永远对彼此不离不弃,也再容不下旁人。
可是她和萧俶之间不是。
每一次她或者他走了极端,事情将要往覆水难收的方向奔去,他都会云淡风轻地忽略这件事,好像什么都没有发生过一般。
这一次似乎也是这样。
萧俶安宁地望着她,缓缓地用指腹揩去了唇角的鲜血,漫不经心地看了一眼。
他像是顺着观若方才的话来追问,又似乎不是。
“为什么?因为你害怕他会杀了你么?若是涉及生死,你是不是就不会这样了?”
“为什么在你对这些事也懵然不知的时候,他吻着你,你也没有想起来要给他一个耳光,却偏偏对我如此?”
就连那一夜在河东孟府伤心欲绝,他为河水之中无法喘上气来的她渡气,她重新探出水面,也没忘了先给他一个耳光。
观若听完他的话,刚要反驳,却忽而又觉得有些奇怪。
她和晏既之间这样的事,在她不情愿的时候有两次。
两次都是在青华山他的营帐之中,身边一个人都没有,他们也并没有闹出太大的动静,是不可能被人探听到的。
更不要说是她对这些事懵然无知的时候。
她真正懵然无知,恐怕是前生的时候。他们在云蔚山的小屋之中玩闹,有几次失过分寸。
而今生她与晏既互相表明心迹之后,她从没掩饰过她对这些事的了解。
那时她以为他们之间的第一个吻,早已经落在了前生。
那时他是她认定的丈夫,她并不介意让晏既知道,她只怕比他了解的更多。
只因为她觉得便是女子有这些yù_wàng,明白这些事,也并不是什么值得觉得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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