观若连鞋子也来不及穿好,随手抓了一件披风,便冲出了殿门。
她的语气不由得急躁起来,“既然是这样,为何不早早令人过来告之于我,居然拖到了此时?”
妇人产子,是最拖不得的。
方才不过一声凄厉的叫喊而已,到此时,整个绮年殿,都能隐隐听见一阵又一阵袁音弗呼痛的声音。
其实这件事与桂棹并没有什么关系,只是她也体谅观若此时的急躁。
“奴婢下午过去送栀子花给袁娘子的时候看她精神倒还好,也听她殿中的侍女说她近来腹痛是常有的事。”
“以为今日也不过如前几日一般,痛痛也就过去了。因此大家都没有很在意。”
“谁知道方才有袁娘子殿中的侍女来请您,奴婢才知道袁娘子方才竟是已破了水了。”
破了水便是要生产了,若是久久不能生下来,那孩子会出危险的。
观若的脚步快了些,却又是一阵头晕目眩,不得不停下了脚步,不能再往前走。
桂棹见状,便干脆拦了她,“殷大人不必着急,方才袁娘子的侍女过来报信的时候,奴婢便已经吩咐人去请大夫了,大夫知道事情紧急,想必已经赶过来了。”
“如今袁娘子殿中还有萧大人送过来的那些懂生产之事的嬷嬷,定能逢凶化吉,不会出什么大事的。”
她一面说,一面帮观若将外袍穿好了,“夜里风凉,您也该知保重自身才是。”
观若停在原处,闭着眼睛缓了一会儿。
而后才道:“我虽不懂妇人生产之事,也只怕是帮不上忙,可我是一定要去陪她的。”
母亲过世之后的那几年,父亲常常醉酒。酒后便只有那几句话,反反复复地在说。
他一直在后悔,不该在母亲难产之时,还听从了那些接生嬷嬷的劝阻,不曾陪在她身旁,最后连话也来不及说。
这些话说起来不免有些不吉利,袁音弗呼痛的声音还在她耳中。
“我没事,便是我什么都做不到,我也是要去陪着她的。”
袁音弗会需要支柱,需要知道这世上在她最无助的时候,她并不是孤零零的一个人。
“桂棹,你和兰桡在萧宅之中的人面更广也更有威信,若是有什么事,只怕还需要你们出面。”
桂棹明白观若的意思,很快点了点头。而后道:“奴婢过来唤您的时候,也已经让兰桡去西偏殿听候差遣了。”
观若略略放心,沉下心来,踏入了西偏殿中。
里面并不是如她所想的那样混乱的,反而除却内室之中袁音弗无法被人忽略的痛呼之声,一派平静。
殿中的烛火被夜风吹动,不住地跳动起来。
兰桡站在殿中,很快便有侍女悄然走过去掩了窗户,令那烛火平静了下来。
观若问她,“大夫可曾过来?”
兰桡走到了观若面前,“邬大夫正好在昭阳殿中为萧大人诊脉,已经着人候在殿外了,他应当很快就会过来的。”
“殿中几位嬷嬷都为袁娘子看过,说时辰还早,虽然是早产,胎位却很正,应当是能顺利生下来的。”
观若略略宽了心,“邬大夫既然是在大人那里,其实请其他的大夫过来也是一样。不若先派人去请其他大夫吧。”
内殿之中袁音弗的痛呼之声几乎一刻也不停,观若的心像是被人揪着,总归是没法完全平静下来的。
能有一个大夫在此处候着,总是避免了万一的手忙脚乱。
兰桡点了点头,很快退出去,去吩咐侍女请其他的大夫过来。
外间已然无事,待到又有侍女送了热水过来的时候,观若便跟在她身后进了内殿。
内殿之中,袁音弗的床前聚了乌泱泱的一片人。
产房空气浑浊,又不敢开窗使得产妇受凉,观若才刚刚走进去,便又觉得有几分晕眩起来。
只好先站在人后,待自己的身体缓过来的时候。
懂接生之事的嬷嬷不住地同袁音弗说着话,令她按着她们所说的方法吸气吐气,不要大声叫喊。
只是袁音弗在此时似乎已经完全失去了理智,疼痛让她没法听从那些嬷嬷的意见。
而她的力气也不过就是那么多,方才的叫喊已经浪费了她太多的力气,此时她再呼痛,便比方才轻声地多了。
若是袁音弗始终不肯听那些嬷嬷的话,吃亏的总是她。
观若再也不能袖手旁观下去,高声道:“阿弗,我在这里。”
“我已经请大夫候在了殿外,你不必有什么后顾之忧。你要听嬷嬷们的话,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周围的嬷嬷回头见是她,都低头同她行了礼,而后稍稍让出了一个空位来,让她在袁音弗身旁,握住她的手,定一定她的心。
“你去哪里了?”袁音弗的声音里带着哭腔,也带着无尽的委屈。
她一看见观若,再有痛的受不住的时候,便只是死死地咬住下唇,再不肯叫出声来了。
观若越加心疼起来,接过侍女手中的帕子,轻轻地为她擦拭着额角的汗水。
“阿弗,你一定要将这个孩子生下来,不能白白为他受了这些苦。”
她知道人在痛的要失去理智的时候,是听不下去旁人的话的。
但人在将要失去求生的意志的时候,却也就是需要有人提醒她,她还没有完成的那些心愿,她活下去的意义。
“你要坚持下去,不管是为了你自己,还是为了你心里的那些恨,都要坚持下去。”
在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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