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所有事情的起因,是观若心中所有疑问的源泉,“你到底是不是梁帝的贵人,如若不是,为什么要欺骗我?”
还有一个问题她没有问出口。
是受了谁的指派。
穆犹知并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她笑起来,好像终于又重新在和观若交流的时候掌握了主动权。
“殷姑娘确定要知道这件事么?知道了不会后悔?”
这其实就是很明显的暗示了。观若拥有的东西实在太少了,少到她就是想要后悔,也没有多少后悔的余地。
唯独晏既。
她应该转身就走的,不应该再继续问下去了。晏既可能马上就要回来了,再不回去,她就会被他捉住,不得不告诉他她今夜究竟去做了什么。
而后他们的关系便会分崩离析,即便是再粘起来,也是有裂痕的。
但是她还是开口问了下去,“你不要再和我打哑谜了。”
穆犹知点了点头,像是赞赏观若的勇气。
但她始终都是要和观若谈条件的,“我可以告诉你一切,不过,你得在不惊动晏既的情况下放我走。”
若是让晏既知道她今夜说了什么话,她就不必再活着了。
可是她不说这些话,同样也没命活到明日。
这都是旁人布好的局,殷观若却还要心甘情愿地自己走进来。
观若今夜既然过来,便是确定自己要知道这些事。她不得不答应她。
在穆犹知从打击之中恢复过来之后,她又不是她的对手了。
穆犹知从头开始诉说,“我的确不是梁帝的穆贵人,我只是同她一起长大的侍女而已。”
所以她的容颜姝丽,分明不是梁帝所偏爱的,也仍然“中选”。所以她懂得如何为人梳妆,自然地为旁人换衣。
也同观若一样,会做所有的粗活,而不抱怨什么。
她以为穆犹知聪明,可是她明明也已经露出许多破绽给她看了。
从这里说起也好,至少给了观若一点时间缓冲,令她可以不必马上就面对她最不想面对的事。
穆犹知继续道:“我们的关系并不好,所以梁帝在带着真正的穆犹知出逃的时候,她并没有带上我。”
其实有时候她也在为殷观若感到不值。一个是放在掌心中偏宠了三年的旧爱,一个是才进宫不足一月的新欢,到底还是新欢好。
尽管她是不明白,“穆犹知”到底有哪里好的。
她的目光,落在屋中梳妆台下的那张锦毯上,“不是我要说穆家人的坏话,只是她们都实在是太刻薄了。”
她很快将目光落在观若脸上,“我本姓袁,同你那位袁姑姑是本家。小字音弗,你往后若再要唤我,可以唤我原本的名字。”
穆家给她取的属于丫鬟的名字,她已经不想再提起。
袁音弗很快将话题扭转了回来。
“在梁帝带着穆犹知出逃之后,我和其他的宫女都被关在了景宁宫里。”
说起这些话的时候,袁音弗并不像蔺玉觅那样,无论是声音里,还是眼神中,还是身体任意的角落里都隐藏着恐惧。
她的语气是很淡然的,仿佛这并不是一件多么了不起的事,不值得大肆渲染什么。
“在其他人都惶恐无助的时候,我私藏了许多穆犹知没有来得及带走的东西,我就是用它们一路贿赂看管我的嬷嬷,一路走到你身边的。”
也就像今夜一样。
在哪里人都是离不开钱财的,她已经尝到过一次甜头了。她很快就会离开这里的。
“在晏既的士兵进入景宁宫的时候,我穿了一件穆犹知的衣裳,走出去告诉他们,我是梁帝的穆贵人。”
“我身边的那些宫女根本都已经吓的连话也不会说了,唯一一个鼓起勇气拆穿我的人,她所说的话也并没有被信任,很快同我分开了。”
只因为她实在生了一张做宫女可惜,做嫔妃才正当的脸,谁都能看的出来。穆犹知带她进宫,原本就是有这样龌龊的打算的。
都把女儿进了宫还要玩民间正室的那一套,把自己的丫鬟塞到夫君身边,以求固宠。
所以三川穆氏,也就只能是个小门小户。
观若替她圆了接下来的话,“嫔妃和宫女在军营中的待遇是完全不同的。浣洗衣服再累,也及不上长途跋涉的累。”
“更不要说休息的时候,嫔妃至少只需要同一个人共用营帐便好。”
袁音弗点了点头,“风险也是更多的,我原本以为我承受的起这样的风险。”
冒用身份的风险,被嬷嬷们更刻薄对待的风险,以及蔺昭容她们一样枉死的风险。
袁音弗的语气低沉下去,“到此刻我也还是觉得我当时的决定是对的,若我仍然是个宫女,只怕是某一日死了,也是无人在意的。”
她承受不了的风险,她后来发觉,原来还是冒用身份的风险。
“在青华山的时候,我们曾经一起偷看过晏既的公文,你应该还记得。”
那本公文实在太过烫手了,“就是在那时候,我忽而发现了一本记载着梁帝从长安带到薛郡的妃嫔的名单,穆犹知当然在里面。所以她不该出现在青华山。”
那时候她们不过刚刚进宫而已,不要说梁帝身边的老人不认识她们这些新面孔,就是同一批妃嫔之间,也是认不全对方的脸的。
她以为自己可以浑水摸鱼,却没想到池塘里的每一条鱼,身上都已经标注好了她们的名字。
她根本只是砧板上的一条鱼,连挣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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