休息了半个小时,我们继续赶路。
仁次说从这里到神庙还有百里地,我们要是就这么走,就算走到天黑也走不到。
他说我们应该朝着公路那里走,他会尝试着拦车,看看我们能不能搭趟便车。
现在是白天,318川藏线上虽然车辆稀少,但每隔几分钟,还是能看到一辆车呼啸而过。
从草地上走到国道路边,我们运气很好,很快便拦下了一辆七座的霸道越野车。
开车的是一个中年男人,看着四十多岁,穿着普通。
这司机一开口就是一嘴的京片子味,一听就是京北人。
我感觉有些亲切,便笑着和司机说明了来意,我说我们几人想搭趟便车到神庙,给点车费都行。
“嗨,兄弟见外了,不就是搭躺顺风车吗,还给钱,多大点事,快,上车吧,挤一挤应该能坐下。”
司机很热情,脸上一直笑mī_mī的。
几人连忙道谢上了越野车。
七座车,我坐在最前面的副驾驶上和司机闲聊,其余人都坐在后面。
车子发动,司机疑惑的不停看着后视镜。
“哦,哦,没事,大哥你不要多想,那女孩没事,只是有点累睡着了而已,”我怕她误会,笑着解释道。
“大哥你怎么称呼?贵姓啊?”
“免贵姓楚,我就是来这边做点生意,”听我这么说,他收起了防备之心。
“哦?”
“楚大哥,我一听你这口音就是从北边过来的,独自一人跑这藏区深处来做生意,让我猜猜。”
“楚大哥,你该不会是做的黄背包生意吧?”我笑着问他。
他表情先是一愣。
“哈哈,我去,不会这么巧吧,这么偏僻的地方,我随便拉个人就碰到了同行?”
“兄弟混道上的还是园里的?”他打着方向盘,随口问了我一句。
“呵呵,楚大哥不要多心,我不算你同行,也不会跟你抢生意,我叫文材,是混园子里的。”
我们两说的是行里话。
混园子就是指潘家园。
混道上就是指沈阳道。
这一南一北两个地,几乎涵盖了整个古董圈子里大半的人脉。
黄背包,土包子,北园南道出国宝,一枪打,笑呵呵,你发我发大家发。
这是流行在上世纪九十年代的一句切口,说的就是古董圈里那些事。
那时候,伴随着友谊商店的大量关门,古董交易也逐渐被放开了,好的东西,简直就是一年一个价。
七八十年代,友谊商店营业前,人们要想卖古董,只能选择卖给友谊商店,几乎没有别的选择,因为那时就没有正儿八经的古董店。
友谊商店一般配一名掌眼师傅,一名收货学徒,两名女柜员。
这些老一辈的掌眼师傅稀缺的很,他们一般都连带管着其他好几家店铺,有的还在地方博物馆任职,所以,他们都很忙,也不常在店里。
那要是有人拿着古董开卖,学徒认不出来年代怎么办?
哎,人家还真有办法。
每家友谊商店,都有一本牛皮纸装的收购定价手册。
手册上就明确的写了,看款给价。
嘉靖,万历,隆庆都是十三块一件。
成化三十一件。
康熙十块,雍正二十快,乾隆十五块,嘉庆往后到宣统,官窑瓷统一按七块收购。
无款瓷老窑统一按八块收。
这可真是个好办法,对他们来说也省事多了。
如此一来,基本上就不会赔钱,光挣钱了,因为凡是那时候老百姓拿来卖的,就没有假货。
存世仅一件的宣德吹釉撒蓝大碗,就是这么收来的。
当时老太太拿着这碗来友谊商店,想卖了换点钱,这碗一直搁在老太太家里喂猫用的。
小学徒一看这碗底下没款没字,就拿出来定价手册一翻,当时就给了八块钱!
老太太心想自己的猫食盆竟然能换八块钱,当场就高兴的不行,拿上八块钱就将撒蓝碗留下了。
后来老专家轮班过来,他一看见柜子上的这碗,眼睛都看直了!
老专家又叫来了老专家。
这被叫来的老专家又把老馆长叫来了。
他们为了确定,连夜又跑到景德镇,亲自看了那一片从御窑厂地层中出土的撒蓝残片,这才将这东西确定下来。
为了表达歉意,后来商店又给老太太补了200元,还给了一面锦旗。
扬州博物馆,那件元青花反白青花龙纹瓶也一样,都是从民间流过来的。
司机楚大哥的生意是黄背包,这也是早些年的叫法,特指内地人背着小包,来藏区收购东西,现在很少有人这么叫了。
华强北也有很多背包客,不过那是倒腾手机的。
那种背包客和这种黄背包相比,实在是小巫见大巫了。
那个年代,天路未成,藏区地理偏僻,也没有随处可见的银行,大家唯一认可的东西就是现金。
黄背包徒步深入,从各个牧民家中收购老蜜蜡,老唐卡,老佛像,老天珠。
以及其他老的金刚杵,转经轮,嘎巴拉,舍利塔等等法器。
要是来一趟,包里不带足现金,万一碰到好东西或者碰到同行了,那就哭吧。
明明只要买回去就能翻数十倍,可就是因为包里现金不足,最后只能铩羽而归。
等再过来的时候,东西早就被人截胡买走了。
所以,那时候凡是干这种黄背包生意的,包里不装个几十万现金,你都不好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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