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三年,灵云坊早已变了模样。
原本四排的商铺,前后再加一排,东西各扩三间,整个坊市比之前大了一倍有余。
顾家自己经营正中一排二十二间商铺,剩下一百一十间全部出租。
最惹眼的当属与顾家赌坊对面的一家,那家三铺并做一铺,上面另起阁楼,竟是座蚀骨销金的青楼。
要说青楼,此间并不稀奇,南安县城里起码就开了十家。可灵云坊毕竟只是一座紧邻边山的偏僻坊市,大小尚不如东边十里外的玉壶镇。
只不过,玉壶镇是凡人聚集之地,人口虽多,却少见修行物资,左近修士仍往来于灵云坊内。
顾怀谨失了忆,仍觉得梅家有攀附之嫌,里面就有灵云坊的原因。
他现在杂念全无,心中的道理,就只有书中那些。可人心无常,又岂是几本书能写的明白的?
梅老爷大名梅映酒,是个没有灵根的凡人,今年五十七岁,比顾志昌还小六岁,看起来却要老上许多。
梅家能成修真之家,还是因为其父梅青玄颇有机缘。
梅青玄年轻时,家境贫寒,只能靠山吃山,以打猎维生,多往来于灵云山、卧云山之间。
只不过,这两座山的主峰都有人家,还布着大阵,他只能在附近山窝窝里打些野味。
嘉平八十三年,也就是顾安贞死的那年,西南大旱,农人颗粒无收,就连山里都少见野兽。
彼时,梅家长子梅映酒刚满八岁,还有两个弟弟,一个妹妹,一家人全要靠梅青玄才能活命。
梅青玄无可奈何,只能豁出命往边山深处打猎。结果越走越深,后面已来不及返程。
为求活命,他只能拖家带口,一路往西。山路走尽,丛林走完,一家人彻底没了活路。
最小的女儿生生饿死,妻子也发了疯,一不小心坠落悬崖,就此丧命。
往年大旱,山里不会如此萧条,可那一年,偏偏出了鬼。偌大的边山除了能碰到几窝蜜蜂,连只老鼠都很难看到。
更怪的是,起初进来时,山里野草丛生,苗木青青,不到十天,花草树木尽皆枯萎,想啃块树皮都嚼不出汁水。
梅青玄带着三个儿子,一背,一抱,一牵,叫天不应,叫地不灵。
他虽说后悔没听妻子的话,前往县城乞讨,可那时,后悔也没用,他已经走不回去了。
老天爷不给路走,就只能踏出一条血路。
世人皆知,边山为大陆边缘之地,再往西还有什么,就无人可知了。
有人觉得边山已是极西之地,没有更西了,也有人说西边还有边外禁地。
有没有边外禁地,梅青玄不知,但他却知道,边山并非极西。
他看到了那道拱垂在边山以西的天幕,也看到了天幕之外,人影晃动,往来如织。
那个时候的他想,那里是仙界吧。
他的双脚早已磨烂,白骨可见。三个儿子蔫头蔫脑,几无生机。
他麻木的走向天幕,天幕外的人竟然向他打了招呼,虽然听不到,却能感到明显的善意。
“我饿!”他是个不会乞讨的猎人。
那边的人递过一把桃子,不算大,一把正好四个。
那是个女人,看不清容貌,却能看到双手。
她的十指纤细修长,指甲光洁整齐,就连甲尖都修得圆润柔美。
他想,世上再没有这么美的手了吧?
手没伸过天幕,桃子却递了进来。
那是怎样的美味啊,他没读过书,找不到合适的词语形容。
舍不得吃啊!三个儿子嗷嗷待哺,他只敢咬破点皮,剩下的要留给孩子。
然而就是那一点点皮,竟让他生出无尽的气力,而他的儿子们,整颗吃完,还是无精打采。
“还饿。”这个木讷的猎人,鼓足勇气,才敢再次开口。
女人又递过四颗,却没能再穿过天幕。
那一瞬间,天幕轻轻一晃,他被余波带到,昏迷过去。
绝美的双手鲜血淋漓,那是他眼中最后一抹颜色。
醒来时,三个儿子围在身边,正眼巴巴看着自己。再往西看,哪有什么天幕,不过是浓浓的黑雾,雾里电闪雷鸣,生气全无。
梅青玄最终活着走出了边山,带着他三个儿子,不知是靠他的毅力,还是那颗传奇的桃子。
他非但走了出来,还入了练气之门,多年打拼,才有了今天的梅家。
活了八十岁的梅青玄,到现在都不确定,那到底是一场幻梦,还是确有其事。
如果只是幻梦,凭什么他后面就有了气力,靠着半颗桃就带着三个儿子逃出边山。
若确有其事,为何西边生气全无。他打听了五十年,也从未见一人说过或是听过天幕。
事过多年,梅青玄已经没那么在意是不是真有天幕,他只想知道,那双手,是真的吗?
那指尖流下的一缕鲜血,流进了他的眼里,也流进了心里。
福祸相依,他那三个孩子,同样吃了桃,却没一个能纳气修真。孩子又生孩子,却个个都有灵根。
只不过,老大生了三个女儿,老二紧随其后,也生三个,还是女儿。老三亦是如此。
家有九女,愁坏了梅家老爷,更愁坏了梅家老太爷。
梅青玄虽说已是练气后期,在玉壶镇还能站稳脚跟,在南安县可就见不着影了。
他跟顾定风是至交好友,两个性格相近,都属于极能隐忍,又有大毅力之人。
顾家有先祖遗泽,他梅家可是白手起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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