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
练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
一切的一切,或许起源于一场棋局。
道祖与佛祖弈棋于须弥山,以天地为棋盘,以云朵为棋子。两人落子成局,一发不可收拾。一时间,棋布错峙,两军对垒,呈犬牙交错、剑拔弩张之势。佛祖举棋不定,讪然笑道:“我这一子,落与不落,皆知凶险。天意难违,想必如此。”
道祖微微一笑道:“佛祖既知己方凶险,却不知我也已是走投无路。黑白分明,非生即死。然而我们双方均已力竭势危,却不知真正的胜者却又隐在何处呢?”
佛祖唏嘘叹道:“你我皆已入局,回头无岸。唯有安之若素,一路走下去。是生是死,谁胜谁败,听天由命。”
道祖点点头,随手一指,将一团黑云做的棋子丢在一个默默无闻之处,笑道:“我有一个错子,搅动异数如何?”
仿佛神来点睛之笔,那些泾渭分明的黑白连线就在眼前轰然一亮,那片深陷包围的棋子反倒成了接应,连篇形势呼之-欲出,整盘棋局即将大变。佛祖惊叹道:“道祖手段别开生面,真叫人佩服。”
“可是这分明是枚错子,”道祖目含微笑,毫不吝惜地将那黑子拿掉,“我放在了不该放置的位置。”
佛祖盯着那个被拿掉的位子,却有一种落落大方、豁然开朗之意,略作迟疑,不解道:“可是这又为何?”
“我只想盘活此局,不想处处被动,处处纠葛,疲于应付,你我皆被拖垮,而整局僵持不下,积重难返。”
佛祖将目光脱离棋局,放诸天下。待他转回目光,展开紧握的拳头,掌上出现了一个大大的“凶”字。
道祖看到那个字,就将本欲一同展开的手掌重新攥住,五指同时加力,随即展开,手掌上闪耀着的“凶”字上面,悄然浮起了一个“吉”字。
佛祖看着道祖掌中之字,忧心道:“世事如棋局初残,共济和衷却大难!明知其中的凶险,道祖却真的决定这样做吗?”
道祖一同望着天下,淡然叹息道:“虽知它是个凶局无疑,却还要搅它一番。焉知此次的凶象不会因此变成半吉之兆?正如一片荆棘之林,总要蹚上一蹚,才能走出路来。……”
道祖与佛祖的身影已然消失在茫茫红尘中,天地间那盘棋局仍旧悬浮在那里。悟空蹑虚走来,看着棋盘中那个被道祖拿掉的位置,手指一触,整个棋盘猛然一震,那处空档霎时变成一个漩涡,将他整个吸进去。
悟空被一股无名的力量挟住,穿越棋局,如同度过虚空。当他觉得周围的光线不再通明透亮,四下里乌烟瘴气,彤云密布,阴气逼人,他知道他已经置身“布道四十四天”的路上。
那条昏暗枯黄的道路,如同死气沉沉的黄泉路;那个凄惨悲凉的天下,如同阴森恐怖的地狱鬼国。
那世间仅有的幽光,是无数双虎视眈眈的眼睛;那天下唯一的出路,是无穷尽凶神恶煞的重围。
世界生于蛇窟当中,天地存于虎穴之内。
那头魁梧健硕的黑牛,望着乌云压顶、不见尽头的幽暗绝路,早已肝胆俱颤,再不肯前进一步。那个形容枯槁但是精神饱满的道家老者,轻叹一息,随即独自上路。
走在蛇牙虎口铺就的道路上,忍受着鹰啄蚁噬之痛,他视死如归;双足踏进火海沸油,头部却顶着极冰雪盖,他的ròu_tǐ几欲分崩离析,那颗炽热的心魄仍旧义无反顾,朝圣布道之心丝毫不改。
他的目光,天地无法掩盖;他的心志,鬼神不能动摇。
然而,就当一切恢复平静,风和日丽,歌舞升平的人间盛世出现在眼前,他的耳边迎来了久违的平和的熙攘与喧嚣。
他用力吸一口此间的空气,顿觉神清气爽,振奋人心。芸芸众生见到这个乞丐似的朝圣布道者,却将另眼相待。
那些三教九流,男女老少,皆出鄙夷之色。为富者避他如臭虫,贫穷者躲他似瘟神。落第的书生嫌他不给自己锦绣前程,潦倒的乡绅骂他不给自己高官厚禄。就连那些孩童,也都因为没从他的身上得到半分钱财,咒他这样的老神棍不得好死。
当地的父母官闻讯赶来,又赶紧盖给他妖邪奸佞、欺世盗名的大印,意欲发动百姓以唾沫星子将他淹死的同时,起草上报自己顺应民意,斩妖除魔的不世之功……
他的眼角,早有一颗辛酸的老泪,就在此时再也强忍不住。
“不!我不是骗子!你们还不懂……女娲真经为大道,绝非欺世盗名!”
他情不自禁地争辩着,世间众生的面孔却更加愤恨唾弃;肆无忌惮的狂笑,终于扭曲起来,集合到一处,变成天地间一个无边无际的嘲讽的笑容,而后吐出三个如冰刀的字:“你输了!”
他那悲天悯人的目光倏然为无情的闪电击中,他心中筑造的整个世界随即轰然坍塌。
“我输了!……”他黯然销魂,悲切无状,掩面叹息道:“我非但在这布道路上动用了法力,还急功冒进,动了心中执念。我本以为自己心无杂念,道心坚定,颠扑不破,却仍旧为声名所累。天之道,不争而善胜,不言而善应,不召而自来,坦然而善谋。即便有所误解,纵然被人污蔑,又何必要强做解释?大道真义,本无需任何解释!我原本以为自己习得诸法,已然悟道,可以开启鸿蒙之野的民智,现在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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