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华看着趴在他肩膀上一直哭的姑娘,伸出的手终是又放了下来。
他没能忍心将她推开。
良久,等司卿哭的差不多了,他才问道:“怎么了……”
陆华清冷的声线穿透了黑暗,让司卿定了定神。
其实陆华想问她,是不是做噩梦了。
但话到嘴边,他却只吐出了那三个字。
“尊上,我爹娘有危险,你一定有办法救他们,求你,求你救救他们……”
司卿坐直身子,说的一脸诚恳。
陆华盯着她哭的通红的眼睛,只以为她还未从噩梦中抽身出来。
她原身是匹白马,那她的父母也该是马,她的父母也许还未开智,也许早就寿终正寝,那样的话谈何来的救不救……
但陆华到底是没忍心戳穿了司卿的话,他叹了口气,才缓缓起身。
紧接着,在黑暗中一个“好”字传进了司卿的耳朵里。
司卿吸了吸鼻涕,忙着站起来就往洞外走。
不多时,二人便走出了山洞。
这,这是怎么回事?!
陆华刚出了山洞,心中便吃了一惊。
他本以为还会看见一片白茫茫的积雪,可他出了洞看见的却是一片绿意盎然。
就算积雪一夜之间化尽,不可能这么快就长出植物来。
洞外和煦的阳光直直地照耀在二人身上。
本该浑身暖烘烘的,但那瞬间,陆华突感一阵凉意袭来。
峡谷之内很是冷清,除了迎面吹来的风,除了满地被风拂动的草,除了他们二人,便再也没有其他了。
云秦国的大军,不见了。
沈修宁也不见了。
陆华从来没有想过会出现这种情况,自从他来了这个时空后,他便离不开沈修宁一定范围内。沈修宁又怎么会悄然离开此处而不被他发觉呢……
电光火石之间,陆华突然想到了什么,他回过头朝神色不佳的司卿问道:“你之前,在哪里?”
他觉得也许,是他一开始便想错了。
“我附在踏雪的身体里……”
此时司卿的脑袋乱的很,她只管回答了陆华的问题,便又接着去理脑海中的记忆。
原来如此……
陆华看了一眼司卿,他脸上的神情晦暗不明。
原来我离不开的不是沈修宁,而是她……
“糟了!”
陆华在想通了这点之后,立马又意识到另外一个问题。
我先前没有发觉沈修宁离开,如今看这草的长势,他离开已经有段时间了,那小仙娥会不会……
不,不会的……
我一定能将她救回来!
陆华又看了一眼司卿,如今我必须要先去救清歌,至于她的诉求,只能……
这次算我欠了你。
紧接着,陆华不管司卿有何反应,便径直拉过她的手,行云而去。
此时,凤霖国都城内,丞相府中。
沈修宁正一桌接一桌地敬酒,他已经记不得喝了多少酒。
他喝的酒,数不清。
但他却没有一点儿醉意。
踏雪还在新房中等着,听着屋外推杯换盏的声音,她的心已经飞到了外面。
渐渐的,外面的声音停歇了。
再也没有人声,也没有喝酒时的碰杯声。
一切结束的都那样突然。
“小桃子,小桃子……”
踏雪被红盖头蒙着,不知怎的,心里一阵焦虑。
她只能不停唤着门外的侍女。
可门外静悄悄的,没有人回应踏雪的呼唤。
这种寂静不同于夜深人静的那种寂静,而是死一般的寂静。
没由来的,让踏雪感觉到一阵阵的凉意。
终于,踏雪再也忍不住了,她一把拽下头上的红盖头,头上的珠钗都被冷不丁地挂掉了两支。
珠钗环佩作响,踏雪却无暇顾及,她迫不及待地开了门闯了出去。
“小,小桃子……”
踏雪出门第一眼,看到的就是躺倒在地上的小桃子。
小桃子的武功不弱,但她还是被一剑封了喉。
她的颈间有长长的一条血线。
她的眼睛瞪得圆圆的,看起来极其不甘心。
究竟是谁……
是谁敢在丞相府杀人……
踏雪一个踉跄,差点晕倒在地,她使劲掐着自己的虎口,用痛觉让自己保持清醒。
“小桃子,我一定会为你报仇的……”
踏雪俯下身子,抱了抱地上还残留着余温的小桃子,然后又将她那双不甘心的眼睛阖上了。
再抬头时,踏雪的眼睛已然通红。
她看向四周,却发现了更多或仰倒或躺倒在地上的小厮和丫鬟。
他们死状一致,全都是被一剑封喉,死时都来不及发出一个音节。
“爹爹,娘亲!”
那瞬间,踏雪突然想到了陆丞相和丞相夫人,虽然两个人不是她的亲生父母,但她却是早就将他们当做了自己的亲生父母。
踏雪红着一双眼,哽咽了几声,又踉踉跄跄地站起身来往那头的大厅赶去。
短短一百余步的距离,让她走的异常艰难,她跌跌撞撞地,好几次都差点跌倒在那些尸体之上。
等她拐过长廊,走到大厅时,眼前的景象又让她眼前发黑。
大厅里参加宴席的那些人,一个个的都伏倒在桌子上,他们没发出一丁点儿的声音,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气息。
紧接着,踏雪便看到了她的父母。
她的父母躺在冰凉的地板上,他们的胸前血迹斑斑,看起来像是被人刺了一刀又一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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