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翻了个身,看着沒有任何遮掩的门口,真的有点担心那条护寨神会不会半夜偷偷溜进來,
五毒教的人终生与毒虫为伍,身上早就充满了各种各样的毒素,蟒蛇闻见,避之唯恐不及,而我们这些外來人不同,在毫无防护措施的情况下,被蛇虫袭击是在所难免的事,
石阶上忽然有了动静,我警觉地探身向外一望,有条白色的影子倏地闪了进來,轻功飘忽到了极点,在一楼稍停,随即飘上二楼,无声无息,形如鬼魅,
我看得清清楚楚,那是何寄裳,只是换了一件银白色的长袍,神情极度迷惘,
“是梦游吗,”这是我的第一反应,迅速弹起身來,跃向楼梯,沒有灯光的情况下,楼里的光线非常黯淡,只能凭借外面的满地雪光反映进來隐约辨物,
“唉,天哥,天哥,你究竟去了哪里,”何寄裳连声长叹,声音从窗口方向传來,
我从楼梯的拐角悄悄探出脸去,看到她正屈膝坐在窗台上,一手支着下巴,面向窗外,
“只道不相思,相思令人老;几番细思量,还是相思好,天哥,当年你思念水蓝的心情,我现在日日重温,你知道吗,这么多年过去,难道你就狠心一点消息都不给我,江湖上的人,都在传说你已经死了,但我知道,你还活着,,如果你不在了,我一定会有肝肠寸断的感觉,但现在,我只是相思欲狂,却沒感到生离死别的痛,告诉我,你在哪里,刀山火海,我也要去见你……”
我不想无意中偷窥到何寄裳的秘密,悄悄退回來,仍旧躺回床上,竖起耳朵谛听着,
何寄裳自言自语了一阵,慢慢下楼,停在我窗前,我感觉到她凝视的目光,从头到脚,在我身上來回逡巡着,
“你是谁呢,你到底是谁呢,为什么我感到你跟天哥有那么多共同点,告诉我……告诉我……或许,我们该结成同盟,穿过那个古洞,一起去把天哥找回來,对吗,”
我闭着眼睛,调匀呼吸,做出熟睡的样子,
她俯下身子,伸出冰凉的手,按在我的额头上,梦呓一样地低语着:“天哥,他是你的什么人,当年那婴儿是你的什么人,为什么不告而别,难道是我不够好吗,我虽然身为大山深泽里的苗人,但甘心情愿为了你,离开五毒教,永远忘掉族人,跟着你千山万水、天涯海角,告诉我、告诉我……”
我感觉她的五指正在渐渐发力,马上提气上冲,不动声色地抵御她的抓力,并且做好了随时反击的准备,她的手指如五柄钢钩一样在我额头上收紧,忽然间又松手后撤,惊惶地低声叫着:“不,不,我不能杀他,他是天哥的宝贝,杀了他,天哥永远不会原谅我,,”
陡然间,她呼地旋身冲了出去,跃下石阶消失了,
我跟着跳起來,隐蔽在门口的阴影里,却再沒看见她的影子,
一想起她的手指和说话时的语气,我就能猜到她当年曾这样对待过还是婴儿的“我”,心里不禁掠过一阵冷涩的战栗,一个还不会说话的婴儿,怎么能抵御她这样的江湖高手的突袭,幸好老天有眼,让我顺利地活下來了,
再度躺下后,睡得很香很沉,迷糊中睁眼,太阳已经升起在窗口,
“早,风先生,”站在窗前的竟然是飞月,脸色稍稍有些慌张,石墙遇险后,她的情绪一直不太好,失去了唧唧呱呱、连说带笑的动力,
“发生了什么事,”我掀掉被子,弹身而起,同时也听到了一大群人嘈杂说话的动静,其实,就是这些吵嚷声把我惊醒的,
阳光有些晃眼,门外石阶上的雪早就化成了水,一片湿漉漉的,我摇摇头,调整情绪,先要弄明白出了什么事,
飞月向门外一指:“妃子殿那边的人都到了,不过,小关带领的人,已经变成了六具尸体,血水染红了长溪,具体的事,大家都在等你定夺,”她的头发显得非常蓬乱,衣服上也压了很多褶痕,想必跟我一样,都是刚刚从梦境中突然醒來,
之前我早就有不祥的感觉,李康在电话里向我报告时,我已经猜到了几分,
我带着飞月下了石阶,所有的人都在木楼中间的大路上站着,三五成群,吵嚷个不停,蒋家兄弟站在飞鹰面前,指手画脚地说着什么,神情相当激动,看到我出现,马上丢下飞鹰,向我大步走來,
巴昆兄弟围着一张担架木立着,担架上被薄被覆盖着的人,当然就是曾经不可一世的席勒,
“风先生,蒋家兄弟要求领钱撤退,一直在暴跳咆哮,大哥就快翻脸了,”飞月在我身后,低声补充,她的语气中带着淡淡的嘲讽,也难怪,以蒋家兄弟这样的身手,惹恼了飞鹰,只怕要栽大跟头,这些民间武师永远看不懂江湖上的大风大浪,走到哪里也是大呼小叫的,总像在自己村子里的一亩三分地上,
“风先生,给我开支票,我们马上离开探险队,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简直过够了,”蒋光气哼哼的,袖子半卷,露出筋肉虬结的胳膊,他毫不客气地瞪着我,仿佛是债主光明正大地上门讨债一样,
我盯着他粗糙的脸,想起苏伦就是听了他们兄弟的叙述才执迷不悟地深入大山,直落到今天这种音信杳然的境地,不禁有点动气:“要钱沒问題,不过,你得再把从前的那段经历重新讲给我听,我要了解全部的细节,讲完了,我开支票给你,大家一拍两散,怎么样,”
蒋亮眼睛里泛起了贪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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