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全英冷哼一声,说,我也相信在这里没人敢对你说不。死,或许可以由你决定,但生却只能由我自己决定。所以我正告你,收起你的假慈悲,我堂堂地下党员,怎会做你一个烂军阀的小妾呢?
张玉辉说,如果你答应,我也可以让你做正室的。
赵全英说,张玉辉,我没想到你是如此的厚颜无耻,你看我是贪图荣华富贵的人吗?你看我是贪图享受的阔太太吗?
张玉辉说,赵全英,我的好心你不懂呀,我这是为你好呀,你一个学生,年纪轻轻的,你的前途是很远大的。只有你愿意,我什么都答应你。
赵全英说,收起你的花言巧语吧,请你不要侮辱一个坚定共产党员的信仰,你见过真正的共产党员吗?没见过是吗?那好,我今天就叫你见识。说完,赵全英仰起她那美丽的脸孔,对着张玉辉微笑。
那笑,张玉辉不敢看,那是赵全英轻蔑的笑。张玉辉知道,他在这个女娃子面前,也是失败者,彻彻底底的失败者。
张玉辉站了起来,拂袖而去。
苏俊曾在蓬溪被捕过,在狱中,苏俊始终没承认自己是地下党,敌人抓不到他从事地下党活动的任何证据,最后只好无罪释放了他。
苏俊从中总结了经验,只要不承认,敌人没任何证据,是定不自己的罪的。
正因为苏俊的无罪释放,让组织一时无法确认他在狱中是否叛变,所以苏俊出狱后,接受了地下党的审查,同样也因为苏俊提供不了自己没有叛变的证据,清白结论一直下不来。苏俊由此受到了不公正的待遇,让组织开除,但他仍然信仰共产主义,坚决跟党走,时刻以一个共产党员的标准要求自己,虽然没继续教书,但是他却利用医生职业为掩护,继续为地下党服务。
这次被青年党出卖而被捕,苏俊被关在果山街监狱。
监狱里还关了很多西路地下党和武工队员。
不要承认自己地下党员身份,敌人就把我们没办法。苏俊利用放风时间,对他认识的西区地下党员们和武工队员们悄悄传递他的经验。
行!绝不承认自己是地下党员和武工队员。这消息迅速在狱中传播着,鼓舞着狱中的同志们。狱中地下党员们经受住了敌人的天天提审。敌人没从关进来的地下党员和武工队员中获得一点有用的信息。
敌人决定分批处决地下党。
第一批处决的是任逐非和苏俊。
6月14日,任逐非、苏俊被押赴西河桥下的菜市口刑场时,天正下着大雨。
沿途站满来为他们送行的群众。
任逐非和苏俊高喊共产党万岁。
敌人用烂布堵住了他们的嘴巴。
任逐非和苏俊站在雨中,高昂着头英勇就义。
过了三天,易维精把晏桂花和赵志本放回了家,他已经决定处决赵全英了。
这天,晴转阴。
西桥河的水还在一如既往地流着。
城里老百姓老早等在西河桥头,他们从布告上知道敌人将枪毙赵全英和其他九名地下党的消息,他们要来为赵全英他们送行。
易维精为子防止武工队劫法场,让张玉辉部队沿途布满岗哨,敌人如临大敌,紧张得如嘉陵江上密不透风的云层。
晏桂花和赵志本得知赵全英要被敌人杀害,也来为女儿送行。
晏桂花和赵志本拼命地挤进人群,他们想最后看看女儿。
赵全英他们被一辆军车押过来了。
晏桂花跟着军车跑,她拼命地喊着赵全英的名字,赵全英大概听到了,她微笑着向父母的方向看过来。
赵全英今天还是穿着那件带血的白褂衫,下身穿着一件蓝下装,打着赤脚,双手被反绑着,她秀美的脸庞上始终保持着不屈的微笑,那微笑就如一阵和风,从嘉陵江面上拂过,掀起一浪一浪的涟漪。
赵全英站在头排正中,她身旁是团中心县委宣传委员何排,地下党员任怀德、谢怀发、梁正太、张贵云、赵学周、赵恒周、赵青周、赵朝禄。
晏桂花一直跟着军车跑,但军车却把她越甩越远,她看见赵全英转过头来向她张望,只此一下,晏桂花的眼睛就迷糊了,她不想让女儿看到她的泪眼,转过头,此时,恰巧阳光从云层中钻了半边脸出来,一缕强烈的阳光直射进晏桂花眼睛里,晏桂花什么都看不见了,她跌跌撞撞地跟着跑,终于,她跑不动了,扑倒在地上,就再也没有起来。
晏桂花耳边一直还响着赵全英的声音,那是赵全英最后的声音:中国共产党万岁!苏维埃万岁!欢迎红军来南充!
那声音先是赵全英一个人,接着是何排的,接着是任怀德的,谢怀发的,梁正太的,紧接着,有众多的声音加入进来,那声音异常宏大,把晏桂花深深地覆盖了。
晏桂花笑了,她的眼睛里满是阳光,那火红的阳光盛大地悬在嘉陵江面上,整条嘉陵江水都红了,嘉陵江水沸腾起来,那血一样的红,那漾起浩浩荡荡浪涌的红,向着远方奔流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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